台版 转自 遗忘的永远@轻之国度
——海市蜃楼……
这是见到“它”之后,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字眼。
短暂映入沙漠迷途者饥渴疲惫眼帘中的虚幻绿洲,犹如存心作对似地一溜烟逃离追寻旅人的泉水。
莫非“它”也是这类玩意儿……?
我不禁怀疑,虽然“它”看来近在眼前,然而会不会在我伸手碰触之际,便如同辈吹散的雾气一般消失无踪?
“这不是幻觉吧……?”
耳边传来这道低喃声。
回头一看,漂撇学长也带着微烧似的恍惚神情,揉着眼睛说道。虽然他未曾使用海市蜃楼这个字眼,却显然陷入了与我相同的困惑之中。
“谁知道?”
我只能如此回答。
眼前的“它”是否真的“存在”,我完全没有把握;因为一我和学长目前的精神状态,即便是看到了幻觉也不足为奇。
我们早已精疲力尽。将没油的车子弃置在路边之后,我们摸黑走了多久的山路?应该有三个小时……甚至更久。
全身因疲乏而咯咯作响,又饥又渴;更糟的是,时值九月初,山上虽然不像平地那么酷热,但热气与湿气仍如湿毛巾一般缠绕全身。大半夜里原本视野就不佳,疲劳造成的眩晕更让我搞不清自己前往何方、是站是蹲。
起先我们还有余力将矛头指向该为眼前事态负责的漂撇学长,但后来连开口抱怨的力气也没了,只能仰仗惰性,不断迈步向前。正当这股惰性也将砰然耗尽之时,“它”突然出现于我们眼前——以淡墨色夜空为背景,呈现锐角状的建筑物黑影。
建筑物中并未点灯,上下两层的每一扇窗户都像被章鱼喷出的墨汁洗过般地乌漆抹黑,丝毫感觉不到人的气息。然而,我们却宛如被绿洲吸引的沙漠旅人一般,进入了那座洋房。玄关上了锁,漂撇学长便打破窗户,将锁打开。
事后每次回想起来,我都要捏好几把冷汗,但当时的脑海中却未曾出现“非法入侵”这四个字。我猜,不只是我,其他人也没察觉其行径是不折不扣的犯罪。
我并非在找借口,此时的我们真的已经累到这般地步。与其说是道德观及良知麻痹了,倒不如说是置身如梦丝毫的感觉中,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缺乏现实感。
一阵摸索后,我们打开了电灯开关,日光灯的光线如同大片白色布幕般披垂直下,略微唤醒了现实感。我记得当时心中闪过一阵类似焦躁感的后悔,但环顾宽广的室内后,我又再度为眩晕般的非现实感所侵袭。
眼前似乎是挑高的客厅;之所以说似乎,是因为完全不见沙发及茶几等家具,既没铺地毯,也没悬挂书画或锦旗,当然也没有电视等家电用品。
一言蔽之,便是空空如也,徒留一片宽广的空间。
或许我们的体力及精神已达界限,也是原因之一;然而,即使扣除这个原因,眼前的光景依然异常至极。倘若这是座结满蜘蛛网的空屋,我倒还能理解;但这屋子是否为空屋姑且不论,却丝毫不带陈旧感。
墙壁及地板闪闪发亮,一尘不染;岂止是不带陈旧感,简直是座崭新的别墅。
被如梦似幻的错觉所侵袭的,应该不只我而已。其他三人也带着手蛊惑般的恍惚神情,犹如巡逻似地一起徘徊于屋中。
穿过饭厅后,又是个宽广的厨房,里头摆设的是豪华的系统厨具。当然,这豪华二字是指道具齐全、足以发挥应有功能时而言。
但这里却和客厅一样空无一物,不见半件器皿、半瓶调味料,当真是一片萧然。
似乎是为了放置冰箱而留下的四角形空间,更强调了一无所有的空虚感。
打开后门往外一看,有个偌大的车库相邻,面积大约可停放四、五台大型车,但一样是空空荡荡。
我们自然而然地兵分两路,继续探索;一楼由两个女孩负责,漂撇学长和我则爬上楼梯。
我们巡视了二楼的每个房间,依旧是空空荡荡的,只有立体空间所呈现的呆板风貌。
从最低端的房间开始依序探访的我们,最后进入了楼梯旁的房间。此时我们早已认定这必然亦是空房,因此只当成是未完的作业,顺便一探而已。
但我们错了。踏入房间的那一刻,我们便如此领悟。
漂撇学长似乎也察觉了这股“气息”,双眼对上了焦距。
乍看之下,这房间一如其他地方,并未放置任何家具,连窗帘也没挂。
饶是如此,我们仍感觉出这里有异于其他房间,当真是除了“气息”二字无以形容。
不久后,学长与我才发现并非基于“气息”之类的暧昧原因,而是声音。这个房间中似乎有某样物品正隐约地发出声音。
是什么东西?
又在什么地方?
学长与我犹如被砂糖山吸引的蚂蚁一般,靠近了衣柜间,握住把手,打开柜门。
那种令人软胶的冲击真是笔墨难以形容。我想,即使有个外星人站在里头,我也不会如此惊讶。
回望着我们的,竟然是一台陈旧的冰箱。
那低沉的机械运转声辩如同歇斯底里的苍蝇一般,喃喃地催眠我们打开了门;刹那间,金色的光芒扑面而来,完全洒落。
时间冻结,仿佛只有我们四周被隔绝于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