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你或小闺——这个条件行吧?”
“非常好!”岩仔的表情终于恢复平时的明朗。“我会一辈子记住学长的恩情!”
“——我和匠仔就先闪人啦!”漂撇学长一面将车钥匙交给岩仔,一面以夸张的动作指着小闺的脸。“就算运尸的工作完全交给岩仔办,至少你得帮忙把尸体放进车里,听到没?小闺,懂了吗?”
“我?”方才如夜叉般的魄力已烟消云散,小闺又回到平时那种分不清是天真还是少根筋的表情及说话方式,立刻故态复萌地开始耍赖。“要我搬这个人喔?”
“追根究底,这是你自己的问题啊!别什么都推给岩仔。”
“可是我又不认识这个女人,明明是陌生人,为什么是我的问题?”
“拜托,这是你家耶!”
“我才不要碰一个陌生女人的尸体。当然,熟人的尸体我也不想碰。”
“反正,至少地板上的血迹要自己擦干净!”
“我,我最不想做的就是这件事!”
这么一提,小闺好像说过她最讨厌打扫——现在这种场面,我却想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她曾说过很想独立生活,但若不雇佣家政人员,可能办不到。
“咦?哎呀?”岩仔惊讶地叫着,将接过手的车钥匙提到眼前。“这是……?”
“嗯,没错,是你的车子。”
“咦?我,我的?”岩仔的表情与其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是发愣。“呢,学长是怎么拿到我的车钥匙的……?”
“你看,我就说吧?你一开始自己开车来就好了嘛!也不必——”
搞得这么麻烦,又可以节省时间——漂撇学长和我背过身,一面听着小闺这种半怒半笑的怨言,一面离开了滨口家。
我们将岩仔的蓝色轿车抛在脑后,朝学长家迈啦开步伐。
“——谢啦,匠仔。”
“咦?”
“真的,多亏有你……”他一面仰望夜空,一面伸了个大懒腰。“提出那个主意。”
“你是指放手让岩仔去做的提议?”
“嗯,老实说,我那时很伤脑筋。我不是不了解岩仔的心情,知道跟他讲大道理没用,小闺又吵着要寻死;不过,我大概是因为喝醉了,根本想不出好办法,一旦站上反对立场,更是骑虎难下。结果,只得违背我平时的作风,发表那种活像警方公开稿的长篇大论。”
“莫非……”我变得有些坏心眼。“你在乎小闺那句话啊——没想到学长这么食古不化?”
“嗯……”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或许吧!”
“你不必放在心上。讲大道理的人往往会被当做没有幽默感的卫道人士,但总得有人扮演这种角色。”
“嗯,对啊!”大概是觉得嘴上空荡荡的不好受吧,学长叼起一根烟,但并不点火,只是夹在嘴唇间摇摇晃晃地耍着玩。“仔细一想,正经的人真是吃亏耶!他们说的是总得有人讲的道理,却得不到尊敬,还被认为是迂腐、没人情味,四处惹人嫌,真是吃力不讨好。我以后再也不干这种苦差事了。”
“别说丧气话嘛,这才违背你平时的作风咧!大道理就是要由学长这样吊儿郎当的人来讲,才会显得格外有分量啊!小闺虽然嘴上没说,其实应该是有如当头棒喝吧!”
“因为她没想到我会反对?”
“没错,我想那番话应该也让她多少清醒了点。或许现在还不会,但说不定等她九月回国会改变心意,向警方坦承犯案现场其实是她家。”
“即使晚了一个月,也总比彻底隐瞒好啊!”
“搞不好等她脑袋冷静下来,就会主动这么做了。”
“是吗?对了,匠仔,你刚才趁我没注意说了什么啊?说我吊儿郎当?什么意思啊?我听了真的很不爽耶,原来在你心中,我是那种——”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我现在想扁人耶!可以扁你吗?”
“别说这些了,岩仔的事情比较重要。”
“他似乎早就对小闺有好感了?”
唉!漂撇学长吐出的不像声音,倒像是成块的气息。他停止脚步,带着阴影的蹙眉表情浮现于路灯的光亮之下。
“……好像从他们入学时,”学长再度踏上夜路。“就一见钟情了。”
“那么早啊?”
“岩仔写过好几次情书,也曾邀小闺出去玩;但截至目前,她还没点过头。”
“不愧是学长,真清楚。”
“我也知道,岩仔不是那种随便来个女人都能把他迷得昏头转向的人。那小子是很单纯,但没那么笨;假如对象不是小闺,哪用得着我说教?他自己就能发挥理智了。”
“嗯……对啊!”
“所以我才格外不爽。”
“怎么说?”
“你想想,小闺明白岩仔的心意耶!我不知道她到底提出了什么交换条件,但终归一句,就是她利用那小子对自己的好感,硬把这种毫无道理的难题推给别人嘛!”
“如果善意解释,或许是小闺觉得岩仔最可靠,所以陷入极限处境时,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