塚刑警以估价般的眼神打量着我,啊啊!!这也是电视剧里常见的举动!“能让我看看那张字条吗?”
当然,我并未拖拖拉拉地不肯交出,直接拿出了房门下的那张字条。平塚刑警看了一眼那张字条,直接问道:“你确定这是你阿姨泽田直子的留言吗?”
之前我一直是如此认定;但被这么一问,却又没有了自信。犹豫怎么回答之时,突然想起了之前的另一张字据。“请看这个”,我拿出了阿姨在咖啡馆里写下的字条,“这一张绝对是阿姨的笔记,因为是在我的眼前写下的。”
“借看一下。”他比较两张字条。“很像,应该是同一人写下的吧!当然,没经过正式鉴定,无法断言——”
“对了,”平塚刑警话锋一转,突然换了个完全不同的问题。我本来就相当紧张,现在又得迅速切换头脑,教我的紧张感更是不容分说地高涨。原来如此,所谓的问案就是这么回事啊!我有种莫名其妙的兴奋感。“那个戴着墨镜及口罩的可疑人物,你确定是女的吗?”
“不,我觉得可能是,但毕竟那人穿着宽松的作业服,没办法确定。再说,有些男人的体格也很苗条。”
“哦!原来如此。匠先生,关于那号人物,你可有任何线索?”
“不——完全没有。”
“那个可疑人物有没有可能就是若木彻先生本人呢?”
“嗯,我还没见过若木彻先生本人,所以……”
“哦!对喔!你刚刚说车子是黑色的,车号呢?”
“没看到。我是有在注意啦,可是车牌部分正好被挡住了……”如前所述,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并无刻意隐瞒的嗜好。“我记得我阿姨的车子也是同一种,而且也是黑色轿车。”
哦!平塚刑警虽然点头附和,但从他的表情,我难以判断他对此事其实抱有多少兴趣。“你说车子上堆了六个纸箱,箱子里头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根据现场的痕迹以及电锯,还有该存在实际不存在的某物,我做出某种想象,相信平塚刑警铁定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不过目前来说,我姑且只能如此回答:“我完全不清楚,因为根本没看到。”
说出直子阿姨及香里的联系方式后,警方一早便放我回家了。103室发生犯罪之事已毋庸置疑,但警方究竟相信我的证词几分,可就难说了。
搞不好……不,不用搞不好,头号嫌疑人八成也是我,这是理所当然的。只不过,即使疑似发生犯罪——而且极有可能是杀人案,毕竟还不知道被杀的是谁,也没发现尸体;再怎么可疑,也不能拘留我,如此而已。
接下来几天,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窝在家中。虽然没经过确认,但我深信必然有刑警跟踪我;既然如此,还是别做出任何招人怀疑的举动为宜。事后回想起来,我似乎有点自我意识过剩。
平塚刑警前来造访这样的我,是在隔周的星期五时。“若木彻的尸体被发现了。”他的口吻显然认定我早已知道此事,我只得说明自己这阵子没看报纸,电视也早已拿去典当。
“若木的尸体被细分成数块,装进塑料带中,并分装于六个纸箱里。”
他如此说道,并出示相片给我看;上面映着以各种角度拍下的常见宅配用纸箱。刑警问我看到的是不是这种纸箱,虽然我记得并不分明,但那可疑人物抱着的确实和相片中的纸箱颇为相像,因此我回答:“我想应该是。”
“里头装的先是头部,接着是左右手——两臂的部分被切成多块,简直到了偏执狂的地步;然后是胸部、腹部、右脚——右脚被分为三块——还有同样分为三块的左脚,共计六箱。这些箱子分别在河边、柏青哥店停车场、公园及垃圾场等半径五公里以内的地点发现的。”
“死因呢?”或许他不会说,但我仍姑且一问。“还有推定死亡时间呢?”
“头盖骨凹陷,不知道是被以器物殴打,还是被推倒时撞到物体所致。推定死亡时间是上周六晚上九点到上周日上午九点之间。”
“可是,我是在凌晨三点看见那个可疑人物搬运尸体的。”
“对,所以可将范围从十二小时缩短为六小时。问题是凶手泽田直子是如何——”
“这么说来,”虽然我已心里有数,却还是相当震惊。“是我的阿姨杀了若木彻的?”
“似乎没错,没人在推定犯案时间内看过她;换句话说,她没有不在场证明。她的独生女香里周六、周日两天都住在朋友家,并不在家中;不过就算在家,亲人的证词也是无效的。决定性的证据,便是留在现场的电锯上留有泽田直子的指纹;而她跳楼时,手里还握着若木彻被切下来的命根子。”
“跳楼?”越是清楚事后会有股沉重的冲击侵袭自己,发生在身边的事便显得越不真实。“那阿姨她……”
“已经死亡,她在星期日清晨从出租大楼的逃生楼梯跳下,似乎是自杀;虽然没有遗书,但是……”
但是手里握着若木彻的命根子,大概是分尸时刻意留下来的吧!这让我不由得联想起名留犯罪史的某个留起案件;我想眼前的平塚刑警应该也有此联想,但我们两个却没有提起案名。
“可是,真的是自杀吗?我这话可能不太好听,但我阿姨的性格上有点问题,到处树敌;讲白一点,就是有很多人怨恨她。你应该知道她狠心抛弃前夫的事吧?会不会是因此被杀?还让她背负杀害若木彻的罪名……对,比方说其实是她的前夫——”
“这一点我们也想过了。”
“是吗?”也对,毕竟对方是处理这档子事儿的专家嘛!正当我这么想时,平塚刑警却若无其事地说出更惊人的事实。
“泽田直子的前夫佐佐冈伸幸先生已经过世了。”
“咦?”她前夫是姓佐佐冈啊?我都忘了——在脑海的某个角落仍如此悠哉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