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我不会再回到家里去,因为也无法回去了。这个世界没有我的立身之处,哪里都没有。
早知道这样就不要离家,乖乖待着的话,也不会像现在的我这么混乱。
不过已经太迟了。
我已经来到不同的世界,而且,现在也持续在远离原来的世界。这会有结束的一天吗?我能在某处停下吗?我会持续错到什么时候?
永远吗?
那是非常恐怖的事,每当被晕眩包围,张开眼睛后,我就会前往不同世界,所有的一切全都超出理解范围,没有任何熟知事物的世界。
愈来愈严重。
刚开始还比较好,稍微有些认识,就只有微微的不协调感,可是随着时间经过,差异渐渐变大,现在巨大的空白已经夺走我的心。
我被留了下来。
这么感觉的、当下的我也是,下一瞬间会从这个世界被放逐,而且是连续不断地。
我想回去。
我想寻找自己的立身之处,我应该是带着这个想法而展开旅程的。
然而现在,我却连自己该回到哪里都不知道。
这里不是我该待的地方,只有这种感觉不断成长茁壮,没过多久,便会将我压垮吧。
我就像是落入陷阱的小动物般感到绝望。
这份绝望终究会将我压垮。
这并非遥不可及的未来之事。
不知为何,唯有这点是我能确信的。
那不用多久就会发生。
仲屿数花#124烦恼着。
她的手上有一张字条,感觉似乎是从便条纸上随便撕下来的,它上面这么写着:
给看这张纸的我:我虽然不知道你想去哪里,但请不要到处徘徊,我有想去的地方,你可以去那里吗?
纸上也写了站名。
那是对数花#124而言陌生的站名,为什么非去那里不可?写这个的自己又在想些什么呢?要写的话就连理由都一起写上嘛。
这是什么时候的我写的呢?
就数花#124看来,她并没有任何遵从留言的理由,她说起来是会对盛气凌人的命令别过脸去的那种类型,可是情况促使她的内心做出了改变,都已经到了第一百二十四次,再怎么样也该理解到自己所处的立场并不寻常。而且,数花#124已经迷失了自己的目标。
嗯~?就稍微调查看看吧。
她自言自语融入夜晚的喧闹之中。
不知道这个站名是否真的存在,因为至今为止她已经遭逢许多凄惨的经验,地名跟她记忆中的不同这种事早已是家常便饭,写在这里的站名肯定也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一隅。
反正我很闲,无所谓。
数花#124环顾四周,她正处在一条宽阔的国道旁,路边排列这红饰闪烁的商店,那之中如果有书店就好了
将沉重的包包负在悲伤,她迈开脚步,夏日夜晚的热气有如在沸腾的锅底般,令人很不舒服。用指尖挥开从太阳穴流下的汗,数花#124在十字路口的转角转弯。
她停下了脚步。
什么?
那里有个小小的白色人影等在那里。
比小孩还要矮,虽说是夏天,却披着附有连身帽的外套,在连身帽里的红色眼睛一直仰望着数花#124。
人偶?
淡金黄色的发端从连身帽中露出,可是众多行人们一边从近到碰触发尾的地方经过,一边恍若没看到那个身影般,连往下瞥一眼都没有地自然通过。他们并非是对其视若无睹,实际上,有一个接近到快撞上行人还特意改变方向,偏离会相撞的路线。
明明有看到却没留意的状态,仿佛只有那里流动的空气不同。
驻足留意白色人偶的只有数花#124。
真诡异耶。
数花#124歪过唇,俯视人偶。
怎么回事?人偶有什么事找我吗?说点什么啦,现在的我相当自暴自弃,如果一直都不说话的话,我可是会把你踢出去的喔。
相当唐突地,人偶张开了嘴巴。
敬告仲屿数花。
一阵令人哆嗦的声音,数花#124勉强撑住仿佛快软下的膝盖。
赶快逃,猎人在附近,到远方去,哪里都行。
声调像是灵魂被吞噬的人所发出的,毫无感情,犹如矿物在说话。
数花#124全身毛骨悚然,同时勉力站住。
叫我逃逃到哪?逃离谁?
到哪都行,逃离这世上的无能之辈们。
人偶缓缓举起一只手,手掌朝向数花#124,仿佛要抓住什么般地弯起了手指,嘴唇呈一直线紧闭,双眸赤红。
那个声音直接传到了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