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过后,绕了好久的路才一一确认完宿舍的损害情形,看看是否还有选择回家却迟迟尚未动身的住宿生。煮了泡面吃过之后,早已过了放学的时间,不知不觉地夜晚到来了。在这期间不知听过几次警告思念体出现的广播,原本想要数数看到底播了几次,最后终于还是放弃,其实实在太频繁了。
接下来呢我喃喃自语。
宿舍的损坏程度就算是想要修复也因为过于严重,不是简单在周日做做木工或补补钉子就可以还原的。第一,既没材料也没机器,加上即使找了业者,也因为发出逃难警告而始终无法如愿。对目前的我来说,在这样人口稀少的宿舍里,唯一能做的是,待在自己的房间小口喝着甜死人的红茶。
春奈一个人孤零零的跪坐在老旧的暖桌对面,白皙的脸上的微笑里带有不安,一边晃动着脸,眼睛望向漆黑的窗外。不久立刻在我脑子里接收到粗野的意念电波。
针对性强大的精神波袭来。
是有感觉奇怪。只是我不想跟你说。
烦不烦啊。我现在很忙。明天再说。
喔喔,原来是这样。那又怎样。
我不需要这种特别服务。
春奈用担心的眼神看着我。嘴里想说些什么,微微张开后又闭了起来。明明她是没办法出声说话,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另一边真琴正以利刃般的精神波不断传来《拜托你我拜托你》的请求。对她恼人及纠缠不休的功力实在没辙,我叹了一口气之后起身。
春奈,你待在这里。
春奈摇了摇她的小脸。
想到春奈去世后,要她听话到现在没有成功过一次。可能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了。不管上哪去,她总喜欢跟在身后。于是我背着春奈走出去,下了楼梯从玄关要往后阶走去的时候我停止步伐。
我意识到有一个黑色人影挡住在前方。影子快步朝我走近,在距离三公尺的地方停下来。外面的路灯映照出有魔女味道的光明寺茉衣子身影。
我有话对您说。不花您太久的时间。我知道没有多少时间,所以长话短说。
但是茉衣子紧闭着红唇,只是盯着我看不发一语。后来终于以犹豫的语调说道:
我今天不是为了来见您高崎先生,也不是想听你的声音而来,更不是因为想念你的缘故,是我有事情要告诉你。请放心。
对什么事放心?
今天,我回到宿舍之后,看到若菜意外地失落。那家伙一直都像个开心果活力十足,却变成一副心不在焉的恍神状态。样子怪得让人吃不消。我呢,这段时间一直跟她同寝室,未来也希望跟她一起住宿,今天来是因为想要请你让她早一点变回原来的样子。
说到一半,她的黑眼珠望向我身后。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茉衣子突然之间往三公尺的距离内前进,两只手握起我的右手。春奈当然不可能坐视一切。!
茉衣子皱着眉头轻轻道谢过便退到后方。到底来做什么的,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春奈,我一点也不懂。
那先告辞了,保重。
黑衣少女静静地弯身后,转过身去,踩着坚定的步伐再度隐没入夜色里。
我静默地离开。
夜晚的校舍有着莫名的怪异气氛。大多数的学生应该是已经离开学校,然而每到一个转弯处,总觉得似乎有人站在那儿。早已过了熄灯时间的暗夜里,照在走廊上的是紧急用照明所发出的微薄光线。走进了像电影布景般一个人影也没有的走廊里,爬上楼梯来到最顶楼。
在学生会长室里,除了真琴,意外的是还有日比木会长正和她一起等这我。再来还有另外一个人
哥哥
若菜一脸不安地坐在那里。与刚刚春奈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真琴仰坐在接待用的沙发上翘着脚,日比木会长则像是定坐住不会动一般,在会长桌上搁着两只手肘十指交叉。
我没有坐下,来回看着这三个人。
这件事跟若菜没关系吧。为什么她也会在这个像黑社会堂口一样的地方?若菜你回宿舍去。还是说干脆你回家算了。
是我叫她过来的。我午休时也稍微提过了,这是因为突然有紧急的事情才会请她再来一趟。理由就在这里,请看。
若菜与真琴之间的玻璃桌上,有一个昨天也放在这里的液晶荧幕。画面里是正从某处传来的现场直播。
有一块像是变形的星型诡异石头,在公寓区正中央蠕动的画面。就只有那一去像是特别剪开来似的没有光线,只有无尽的黑暗。
我像是看到别人的呕吐物一样不舒服,只得立刻把眼睛别向他处。
然后呢?
你问我然后呢?我才想问你,就只有这些反应吗?你的洞察力比昆虫还不如耶?嗯嗯,这个坏习惯,建议你还是改掉吧。每当遇到头疼的问题,就会停止思绪的这个坏习惯。人不过是一枝会思考的芦苇,这是巴斯葛说的。意思是说,不会思考的人类只不过相当一枝芦苇的存在价值喔。你了解吗?小由季。
我唯一了解的是我回答道:你大概是童年失欢。如果不是这样,个性不会乖戾成这样。
哥哥
若菜再一次呼叫我。每当她摆出像鸭子一样噘起嘴巴的神情时,并不是因为正在闹别扭,而是因为她的眼泪快要飙出来了。对此我十分了解。
整个空气并没受到惊动,但所听见的音量足以响彻会长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