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那一天,春奈在我和若菜面前被卡车撞倒。那时我和两个妹妹并肩走在夕阳中。记忆中应该是放学后的事。不知为何春奈忽然从人行道跑向车道,简直就像被某人呼唤般,这一点到现在还是个未解的谜。就在一阵撞击声后,她那小小的身体在空中飞舞,当场死亡。
父母非常伤心,我也是。只有若菜也不可思议的表情凝望着棺材里的春奈。她的模样博得了来守灵吊唁访客的眼泪。
如果不是特别去注意的话,连我都没办法分辨她们两人。但我知道她们唯一不同的地方是脖子后面那点黑色的痣。有黑痣的是若菜,没有的是春奈。我常常抓住她们其中一人,一阵瘙痒之后,我不管她们蜷曲了身子,只是拨开她们其中一人的头发。这样就知道谁是姐姐或妹妹了。当我分出谁是谁后,另一个又会跑过来要我也如法炮制。那时我只是闭嘴,什么也不做。
对她们来说,双胞胎是一剖为二的结果,组合起来之后还是一样东西。若菜似乎还无法理解另一半已经死亡的事实。那时她极为惊讶地问我,为什么另一个自己会躺在棺材里?
我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那时我只忙着叹气和伤心难过。但没多久后,悲叹专为惊叹,然后想开了。至于为什么,是因为第二天春奈化为鬼魂,然后到现在都还存在于这里。
春奈穿着轻飘飘的白色水手服,像一颗人工卫星般环绕在我身边。精神年龄则和死时并无两样。从春奈的肉体消失后,这对双胞胎才真正成为两个个体。
钟声在走廊上响起,第三堂课要开始了。我穿越通往校舍后面的一楼通道。
我们不是去郊游喔。出了学校后你给我乖乖藏起来,知道吗?
白色的灵体在眼前翩然停止,然后如她的名字般绽放出春天暖暖的笑容。会乖乖听话就好。但春奈最拿手的就是故意装傻,,这点常让人很伤脑筋。
我暗暗地边走边想,接过麻烦罗嗦的家伙从对面走了过来。
嘿,舍长先生!真是奇遇啊!
宫野露出和白衣一样雪白的牙齿,以毫不矫作的爽朗笑容走近我们。
你不用去上课没关系吗?这样可不像一个舍长该有的作风喔,喔喔,春奈!近来一切安好吧?
如你所见,死人一个。
对了,你们又看到茉衣子吗?
跟这个家伙的对话永远无法成立。
你们刚刚不是在中庭跑来跑去吗?
那是稍早的事了。那些思念体简直是浪费警报电力,我们收拾完那些小角色之后,茉衣子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她到底去哪里啦?我都找不到她。
不,我想她只是不想和你在一起。
不可能。
宫野的自信不知从哪里来的,很肯定地说。
别看我这样,茉衣子对我的评价可好得很。这个对魔班成员虽然没什么常识和sense,价值观也有些扭曲,不过至少还认为我是个正常人,这可难能可贵了!我非常欣赏她这一点!
站在我左边的春奈以你少盖了的表情看着宫野。
我完全赞成。
不管你的想法如何,都不会影响她厌恶你的事实。
这就不对了。有什么事情比我在学校的评价更重要?
有什么事情更重要?那可多得很了。我没空听他讲那些五四三的废话,打算拔腿走人。
喂,等一下。
你对我的人品和评价还有什么疑问吗?
你早就知道我被学生会长叫去的理由吗?
我不知道。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外面世界的PSY网络产生扭曲的事情是真的啰?真是辛苦你了。我倒是觉得这件事不该管太多。
我无奈地沉默着,就像不准时用方程式、被迫使用鸡兔同笼算法去算数学的考生一样。
喔,我不该说出来的。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状况。不了解实际情形却到处宣扬,是件可耻的事情。所以你不可以再问我了。不过我得问你一个问题。舍长先生,两个妹妹里面你比较喜欢谁啊?
这什么鬼问题啊。我眼角余光瞄到春奈的头正蠕动着,然后强烈感受到一股威胁的视线。要是我乱回答,又会引起更大的骚动。我决定敷衍过去。
我想起来了,你不是说会长要你传话给我吗?结果真琴告诉我说是她叫你来找我的,你是怎么搞的?
嗯?缟濑真琴是这么说的吗?原来如此,那就是这样啦。实际上也差不了多少嘛。会长先生和真琴都差不多,没什么好区别的。
如果说看起来差不多就可以不用区别的话,那么番茄都可以代替苹果作苹果派了。
宫野故作正经地说道:
舍长先生,四年题的产生频率最近以加速度逐渐扩大当中,你知道那是为什么吗?对我来说,能够增加表现机会当然是件好事,但很可惜的只有少数人认同。我询问过茉衣子的意见,她却是一幅不耐烦的嘴脸。会长先生和真琴也是一样的想法。那你呢?
我也很不耐烦。
昨晚在宿舍大闹一场的黑色海胆和刚刚的假死神。如果它们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的话,我还可以稍稍原谅这个铁槌头。
如果跑出来的是可爱的小猫小狗也就罢了,那么恶心的东西就敬谢不敏了。
形成思念体的根源,是来自超能力者释放的超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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