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时梅雨也结束了,能登的夏天来了。
蝉声不断的夏山,能登岛的对面上升的人道云。
但是今年夏天是个极度荒凉的夏天。转换心情也只能去实验所附近的神社散步,顶多喝点karupisu。每每都让我想到在京都的夏天。
到了暑假,令人眼烦心烦的自行车群消失,大学里空空荡荡。实验的间隙,眺望着照耀院子的夏日阳光,大家一起喝伊吹同学拿来的karupisu。Karupisu有着初恋的味道。我还记得就在大家都开始陈述自己那酸甜青涩的初恋回忆时,我因为顽固地保持沉默而让伊吹同学惊讶不已。
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其实我从没见过我的初恋对象。
天上飞的红气球,纸上纵横无尽的我的字,上学路上的海报,邮递员摩托车的引擎声,她的回信信封的手感,她漂亮的字,特意加进去的奇怪插画……这些都随着karupisu涌上心头。
其实就是笔友。寂寞地终结的笔友通信。
我的初恋对象就是笔友。
不过似乎我的写信达人修行有点过了头。
八月份只要回家一打开邮箱里面就有信。读了写,写了读。连想的时间都没有。总之就是写。小松崎君来信进行一些「对胸〇在意的不得了,对〇部喜欢的不得了」(为了保护隐私以及防止性骚扰,故隐去敏感词)之类的傻瓜烦恼咨询。老家的双亲担心我的未来,在本人缺席的情况下频繁召开家庭会议。舍妹因为小时候将她推下游泳池而来责备于我。登美彦一如既往地向我发牢骚,让我给他提供小说的灵感。去了和歌山亲戚家的间宫君写信来,也要同信。做着这些的同时,还要和谷口先生展开激烈的辩论,还要学习还要实验……
守田呦,你也算是相当努力了。
因为笨手笨脚而反复重做实验,哼哼着心怀不满的时候,就想起了和伊吹同学一起熬夜的日日夜夜。
就在我和小松崎君哭喊着「凭什么受到这种待遇」的时候,伊吹同学淡淡地从旁拿过一把椅子,舒展地放松休息,呼着健康的气息开始假寐。因为脱下来摆好的靴里爬进去章郎(为照顾精神卫生,故使用通假字)就像从高处不敢下来的小动物一样在椅子上缩成一团发出惨叫。为了转换心惰而去吃猫拉面。我们还将教授的脸部特写放大冲印做成假面,模拟训练毕业论文发表呢。伊吹同学声色之美让我大吃一惊。小松崎君误以为真是教授来还对伊吹同学屈膝下跪呢。真是愉快。
想着这些的时候已经是送神火的时节了。
森见先生送来他和黑发少女一起去看的臭显书信。我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就是伊吹同学你们的大日本少女会。没想到小松崎君竟然也在里面。我是通过NHK看的。
读着寄过来的信,我对没有暑假的生活怒火中烧。每次看到停在七尾站的「雷鸟号」,就有飞身冲上去的冲动。
于是我潜入京都,引发了那起事件。
写了这么多日常生活的回顾,其实是怀有这样一直写下来没准会有什么奇迹般的灵感光顾我,让我找到既有理论性又充满绅士风范的借口的侥幸。但是结果奇迹没发生。
我谢罪。
我错了。
我是守田·色狼。
不知廉耻。
再也不了。
八月以后没能给伊吹同学写信就是因为那起事件。
能够保护自己的名誉,没准还能得到别人尊敬的理论性借口就没有吗……想着这些反倒更写不出来了。早知现在,当初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写。
舍妹对我说「对哥哥绝望了」。
对不住了,妹妹。
还没得到恢复因为那起事件而受到的打击的机会,刚回到能登鹿岛临海实验所的我就被卷入了和大冢学姐的战斗中。这本来也是自己埋下的导火线。因为我将大冢学姐的电脑偷偷藏起来,想要教训一下自以为天下唯我独尊的大冢学姒。
我仿佛能听到伊吹同学的声音,那声音说:「就算做了这种事,也只能是自己吃亏,还是不要做比较好。」
确实如此。输得很惨。差点失去所有。输得实在是惨,以至于连详述的精力都没有了。
我最终也没能向大冢学姐报一箭之仇。那个人大概这辈子就会这么继续横行无忌下去吧。可是现在想想这也不错。反正都是没有胜算。
漫长炎热的暑假就这样结束了。
秋天是忧郁的季节。
继续写信,接着研究,接下来又不得不开始就业活动。
看着伊吹同学写简历,穿着正装路过研究室,现在终于也轮到了我。曾经森见先生对着我大肆放言「或者诗人,或者高等游民,要不就什么都不想干」。虽然这似乎是在剽窃赫尔曼·黑塞,但我也有同感。
写简历真是难。
因为看不出来是用纯洁心灵写的。「那是因为心不诚」,森见先生如是说。可却并非如此。纯洁无比。森见先生说什么「用激情和热情攫取对方的心」之类的什么作用都没起的废话。为了推销自己,结果写出了深夜的电视广眚一样的宣传用语,可疑度呈指数函数上升。且事实上什么都没能展示。简直就像写情书。思来想去烦恼不已,只能日日嘟哝着「或者诗人,或者高等游民,要不就什么都不想干」。
难道就没办法了吗——忧郁地给森见先生写发泄的信,和来实验所采集标本的小松崎君一起去和仓温泉或者发现UFO的时候,离开研究所的日子迫近了。
谷口问我要不要最后再去和仓温泉一次,于是把我带去了。我们住在一家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