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向你倾吐自己的心灵创伤,我还真是坏心眼呢!
这是上上封邮件里的一段内容。
看到这段话的时候,她不禁心想——原来伸在公司里有可以谈论感情问题的女性朋友啊!惊觉到这一点之后,她才注意到这其实时间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至今为止,自己竟然完全没想过这样的可能性,这简直是肤浅愚昧到了顶点。
对方一定和瞳不同,是为听觉正常的女性,而且宽宏大量又充满魅力,才会让伸愿意和她分享这个有点奇特的困扰。
而且,她也不能保证,伸的身边只有一位那样的女性。
伸和瞳不一样,只要他本人愿意,其他一定还有很多选择吧!
她到底是哪来的自信与根据,会认为伸那种聪明机智又富含魅力的男性,打从相遇以来,就一直始终不变地只注视着自己呢?
毕竟,自己只是以残缺为盾牌,毫无保留地将脾气发泄在伸的身上,但却从来没有努力去试着让对方能够喜欢上自己,不是吗?
随便那本儿童取向的少女漫画来看,里头的青涩女主角都是烦恼着「这样的我,他根本不会回头看一眼」,然后拼了命地努力不懈。
那本充满回忆的小说也是一样,都是因为瞳的遣词用句和解释出动了伸的心弦,所以最后他才喜欢上了自己。
凭藉着幸运的偶然,瞳却从来没有付出更多的努力,好让伸能够永远喜欢着自己。
她只会在神仙每次不合己意时,焦躁不安地想着:「反正这个人也是健听人士,根本不可能了解我」,然后就将自己再次紧紧关进了愤世嫉俗的腐朽牢笼里。
像我这样的女孩,为什么他会对我说出「喜欢」两个字呢?他究竟是喜欢我哪一点?——如果不是基于同情的话,他应该早就离我而去了吧!
就在自艾自怜的同时,她却又忍不住乖僻地想着:为什么伸要找一个既不了解我的情况、而且又是局外人的女性商量呢?
不要和其他不了解我的人商量我的事!而且对方还是健听人士!要是跟一个同样耳聪目明的人谈论我的事,最后一定只会得出「听障人士就是神经质又不好理解」的结论吧!
不要继续深交比较好喔、听觉障碍的人就是麻烦——如果换做瞳是倾听烦恼的那一方,她也会这么说,毕竟,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麻烦了,不只爱闹别扭,而且自尊心又高到不行。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希望伸就此死心放弃。明明自己每次见面都用小事刺激他,而且在刺激他的时候,又完全没有多费一点心思,去考虑伸的忍耐极限。
最后,当她逼得伸无可奈何地说出自己过往的痛苦遭遇时,她也没有办法安慰他,甚至还迫使他说出了「如果是一般情况下的话,这段关系恐怕早就已经结束了」,这种仿佛临阵逃脱般的话语。
她忽然看清了自己。总是将别人对自己的关怀视为理所当然,但却完全不懂得体谅他人——自己,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她希望他别认为自己因为耳朵不好,所以性格才会如此乖僻……这样算是任性吗?从以前开始,她的个性就是既沉默寡言又偏执倔强,一旦闹起别扭来便没完没了。尽管后来又因为听觉障碍的关系,更加助长了她这种执拗的个性,不过她还是期盼伸能够明瞭,自己原本的个性就是这样麻烦棘手。
「身障人士就是难搞呀」,那位担任恋爱顾问的女性一定也是这样说的吧!但是不只是如此,她希望伸也能明白,自己原本就是个爱耍任性又普通的女孩子。她不想让对方将自己的性格问题,全都怪罪到障碍头上。
「根本是谎话连篇……」
瞳怔怔地望着刚刚寄送出去的邮件,低声喃喃自语着。
佯装出一副冷静的样子,自以为明白一切似地尽讲些大道理,但内心其实却充满了惊涛骇浪。
……如果……
如果伸在和对方商量瞳的事情的时候,被那位女性吸引的话——如果那位女性其实喜欢着伸的话——
从个恋爱咨询开始气头的恋爱故事,根本是固定模式中的固定模式。当自己的意中人向自己征询感情方面的意见时,要将对方抢到手的机会可说是多不胜数。
不堪的妄想继续在瞳的脑海中不断膨胀扩大,她不由得对一位素未谋面的女性,燃起了丑陋的嫉妒之心。
不要靠近伸先生!反正你的耳朵听得到,要自由地与任何人交往都没有问题吧;开始,我就只有伸先生啊!像我这样耳朵听不见又个性麻烦的人,就只有伸先生愿意说他喜欢我呀!
既然如此,多珍惜他一点不就好了吗?
成为一个惹人怜爱的女孩子,别让他讨厌自己不就行了吗?
极为理所当然的嘲讽一瞬间掠过脑海,但她果然又不由得恼羞成怒了起来:
那也没办法呀!我不仅身体有障碍,而且个性还很麻烦难以应付,根本不可能像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变得惹人怜爱啊!
最后,她只能消极地祈求上天,希望和伸商量的那位女性,不是伸所喜欢的类型。
*
「向坂君~」
可能在脑海里已经将伸行认定成是朋友的吧,美纱子后来每天在路上遇到伸行时,都会像这样叫住他打招呼。
「那个女生后来怎样了?」
要是你们两个结束的话,我要赶快趁机介入,所以一定要通知我一声喔——她每次都会语带俏皮地说出这句话,让人搞不清楚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不过她在说这些话的同时,也在跟同部门里某位挺受欢迎的男性交往,所以在她的话语中,究竟认真的成分有多少,对伸行来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