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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似乎累积了满腔呼之欲出的感想;自从摆好架势开始说话之后,他的口气就变得越来越亢奋。
「对啊,那种有点精神失常的感觉也演得非常好呢,就连观众也都几乎要被她给骗倒,认真地以为『至今的一切全都是女主角的妄想吗?』了呢!」
「话说回来,那个老妈真是可怕呢。虽然是配角,不过由其他人来演的话,恐怕就演不出那种感觉了吧!」
和上次完全不同,今天两人讨论电影的气氛相当热烈,偶尔会打断他们对话的,也就只有端来加点饮料的服务生而已。
「最后那个眼神丕变,忽然进入战斗模式的地方超精彩的!虽然恐怖,开始也很棒。总结一句话就是:『老妈真是太强了!』」
「咦——你的重点是那个吗!?我反倒觉得最后的战斗场面很多余耶……我还希望直到最后,都是步调缓慢的悬疑片呢!」
瞳频频捧腹大笑,伸则是接连丢出了「至今哭得最惨的电影」等一连串的问题。伸那关西腔特有的轻快语气,超越了瞳的听觉障碍,讨论的气氛越来越热烈,然后又技术冷却下来。
因为就在这时,瞳忽然注意到伸抬头望向天花板,察看着上头的监视录影机。
啊、难不成——
虽然已经察觉到将要发生的事情,不过她的身体却和心情截然相反,整个人就像是绷紧了发条一般,紧紧蜷缩了起来。
伸的手朝向瞳的脸颊伸去。他的手指关节分明,抚摸的动作却十分轻柔。他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明明听不见,但她却完全明瞭他在说些什么。
她应该是点头了——在自己的内心里。
就在伸的脸庞即将和她的面容重叠之际——
「不要!」
她发出了连自己也无法压抑的尖锐叫声,同时用力推开了伸。
伸被推开后,虽然没有从椅子上跌落,不过凝视着瞳的表情却显得相当吃惊。只是,瞳当下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注意伸的表情。
她只是抱着自己的肩膀不住颤抖——这种颤抖,就连她自己也无法控制下来。
「——对不起。」
尽管伸觉得相当不知所措(因为瞳方才的动作分明是表示OK),但他还是像在对待易碎物品般,轻柔地抚向瞳的肩膀。他先触碰了一下确认之后,才轻轻环抱住她的肩膀;接着,像是要让她安心下来似地,他开始用充满韵律的节拍,轻拍起她颤抖不已的肩头。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自走廊上传了过来,随即闯进了一位神色严峻的服务生。在对方质问发生什么事之前,伸已经先行开口说道:
「对不起,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现在思绪有点混乱……可以让她先安静地待在这里,知道回复冷静为止吗?」
伸用听起来相当老练世故的关西腔说完之后,服务生边点头离去了。伸再次缓缓拍起瞳的肩头,那温柔的节拍让她渐渐冷静下来,也不进开始发出呜咽声。
「这种时候除了道歉之外,我还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是的……」
瞳紧紧抱住伸,不断呜咽地说着:
「我并不是讨厌、伸先生你く……」
「亲」这个单子的发音,在瞳的呜咽声中几乎全然消失无踪。
「我……」
讨厌的回忆,宛如怪物一般苏醒过来。
要是自己也能向周围的人坦然说明自己的情况、要是自己的个性也能跟伸一样,明确表达自己想法的话,那样的事情应该就不会发生了……每当这个念头闪过脑海,她都只能慌忙盖上盖子,将关于那件事的回忆给压抑下去。发生了不少事情之后,瞳在公司里边的只用笔谈沟通。当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年时,公司里来了一位外聘人员,对方似乎是从还不错的企业降级来到这里的。
当时,公司并没有将瞳因为女性职员的嘲讽和挖苦而不再说话这件事,特地高知那位过了几年就会离职的外聘人员。
对方所知道的,就只是在自己的部门里,有个不会说话的女社员而已。
于是他开始暗中无耻地打起如意算盘,心想对方不会说话的话,就算稍微毛手毛脚,应该也不会被人发现才对。
偶尔当他碰触自己的手与肩膀时,瞳还能佯装若无其事地平安逃开。她也曾经小声对他说过「请你住手」;她以为,这样就能让对方知道自己是会说话的,没想到对方却似乎误认为,她就只能发出那点音量罢了。
由此加班只剩下他们两人,她顿时心生不好的预感,结果,这样的预感不行成真了。
那位外聘人员猛然抱住瞳,甚至做出了猥亵行为。
——住手,快来人啊!
当瞳扯开嗓子大声求救后,那个外聘社员才像是被雷打中一样,火速放开了瞳。还留在隔壁研究室里的社员冲了进来,随后外聘社员就被交给了保全,而他的所作所为,也都被警方做成了笔录送到地检署。
——要是知道你会说话的话,我才不会那么做哩!
外聘社员怒声责怪瞳,而那些平时排挤瞳的女性社员,也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
——都已经是个没有前途的老头子了,居然还留下了前科记录,真是可怜呢!再熬个五年,就能拿到退休金了啊!你要是事先告诉他自己会说话的话,那个老头子或许也就不会动起歪脑筋了啊——!
——谁叫你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