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崎小姐」,接着又深深鞠躬:
「对不起,我先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柴崎忍不住心想——为什么她就不能笑着坦率地说一声:「啊,好。对不起,柴崎小姐!」呢?
「那是谁啊?」
在手冢的对面坐下后,柴崎听见手冢这么问,回答时半带着叹息口吻:
「舍监托管四个月的新室友,跟我们同梯的。」
「有这么一个人吗?」
「有呀,只是连我都不记得她了,你会不记得也是理所当然。而且她在外馆执勤。」
「哦,我大概也猜得出舍监要找你托管的理由。」
这男的恋爱神经很大条,察言观色倒还算敏锐。
「你真的知道?」
「那种类型的人,大多把认真守本分当成万用免死金牌。」
他接着解释,男队员哩也有这种个性的人。怪不得他一下子就能做出这么明确的分析。
「换作是别人,大概没几天就想对她发飙了吧。都是同梯,她干嘛那样低声下气?」
「她的阶级是士长呀,她好像对这一点很自卑。」
「我们这个年纪就爬到三正的也不多吧。」
「大概就是放不开。」
「她之前是跟谁同寝室?」
「最先是一个同梯同阶级的,但那女孩因为家庭因素所以离职了。中间也换过几次室友,最后到我这儿来,因为同梯之中刚好也没人缺室友。今年度本来有个新队员分到跟她同房,不过……」
「都处不来,是吧?不知变通的士长大姐,对上还抓不到要领的菜鸟小妹。」
叹了一声「你说对了」,柴崎往沙发椅背一瘫。
「离职的那个倒是撑得很久。」
「我从那个前队员口中打听到的资讯,反而比水岛亲口说的还多呢。那个队员也是个不怎么主张自我的人,处世却比水岛圆融多了,人也随和,聊起来毫无隔阂感,显然在这方面利落些。哎,既然知道除了我之外还有人能够跟水岛处得来,那我当然也得试试看。」
听到最后两句,手冢笑了。
「很像你的作风啊,加油。我想她应该也不是个坏人吧。」
那笑容中的释然,像是体察且包容这隐约的挫折感。在柴崎而言,自然有些没趣。
追根究底,都是因为自己曾经在他的面前大哭过才会这样。她懊恼着,又不经意地想起抚上头来的那只手——带点儿顾虑、又像是忧心,笨拙却很温柔。
见柴崎闷闷不乐地看着旁边,手冢折起看完了的报纸,站起身来。
「我请你喝东西啦。你喝了酒吧?脸红红的。」
走向自动贩卖机,手冢又道:
「放心,我不像某人那么天才,不会请你喝运动饮料的。」
这话让柴崎想起了好几年前的那场骚动,她噗嗤笑出,然后才表明要喝麦茶。
回到寝室后,水岛向她低头赔不是。
「对不起,柴崎小姐,我又用阶级称呼你……」
跟手冢聊完才自在点的心情,这下子又降温了。
「我也没有生气呀。你放轻松点嘛,没关系的。」
柴崎换上家居服,同时也换上她的业务笑容。
也许是在意柴崎的心情,水岛看着她,像是在窥探。
「你一直没回来,我还以为你在生我的气……」
「怎么会呢?我只是在大厅跟手冢聊天而已,因为今天我去笠原那里玩嘛。」
柴崎因为郁而和堂上班颇有交情,住宿舍的应该没人不知道。图书特殊部队原本就引人注目,笠原郁又是个「奇葩」,柴崎本身当然也是话题人物。
「那就好……」
看见水岛露出了宽慰笑容,正在做沐浴准备的柴崎也对她笑了笑。喝过酒不适合洗热水澡,但她想冲个凉。
「你现在这表情就对啦。放轻松点不是很好吗?你若愿意用这样的表情跟我相处,我这室友也做得开心,要不然你紧张,我也不自在呢。」
水岛坦然地笑着点头,柴崎随即走出了房间。
说真的,她怀念跟郁一起住的那段时光。郁嫁人,她当然高兴,但想到以后就剩自己一个,难免感到寂寞。没认识郁之前,她压根儿没想过这种事,也没想过从前的自己是多么的形单影只——甚至也不觉得自己是孤单的。
就在她准备说服自己「一个人也是另一张轻松自在」时,难相处的水岛出现了。她知道不应该,却忍不住拿她们来比较。
跟郁同住时,回寝室是快乐的、令人期待的——但她打死也不会对郁本人说。
「这会儿我可没空为私生活浪费时间呀……」
往浴室走去的路上,柴崎轻轻叹了一声。
这阵子的她,正被卷入职场的某个小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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