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感觉很梦幻。
加代之一如往常的吃吃笑了起来。
「不然试试?」
她建议道。浴室绪形将自己的唇覆了上去——直到那感觉够真实为止。
「真的是耶。是吧?」
绪形重又问道,这一次,加代之只是腼腆地笑着点了点头。说也奇怪,在她给出这个肯定的讯号之前,他都以为自己已经追到了她,此刻却反而全无自信。
既然她没有抗拒,也不否定,绪形便壮了胆子开口,仍然唤她「竹内同学」:
「你愿不愿意跟我交往?我这个人不擅长讲话,日常生活迟钝又无趣,其实因此被好几个女朋友甩掉过。竹内同学,你跟我说话时都很有耐心,我跟你散步或聊天也觉得特别轻松、自在,非常开心。」
这是绪形头一次主动告白。之前谈恋爱,总是对方兴冲冲地靠近、旋风也似的折腾一番,然后又自顾自地离开他。好一点的会附上一句「你跟我想的不一样」、「没想到你是这么无趣的人」之类的抱怨。
所以,这也是他头一次发现——表白之后等待对方回答的这段时间,原来是如此痛苦。他觉得呼吸窘迫,心跳得好快,声音又大,搞不好加代之都能听见。
「我也喜欢你,觉得跟你在一起很开心。」
所以我好高兴。
轻声地如此说着,加代之握住了绪形的手。他们的手相握在沙滩的余温之上,那感觉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两个闷葫芦什么时候凑在一起了?
班上似乎都有这种观感,倒也没怎么拿他们的事开玩笑。
过完年升上大四,到了春假时,他们已经进展到直呼名字的程度。
「明也,你打算怎么安排工作?」
「有几家已经内定,但我想去考二等国家公务员。一等毕竟太难,我不敢出手。」
「哇,这么厉害。你想去哪个单位?」
「读法学的八成会分到法务省吧……我爸妈都是当老师的人,笃信公职,说公家单位就是铁饭碗。而且他们手上有王牌,不是吗?」
想想是谁供你上大学的。
「也对,还是别让他们讲出这句话。」
「但我要是选择不升学,他们又不准,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我觉得不公平,可是……说是懒得跟他们吵,也许只是我的一种逃避心态吧……」
「也是一种孝顺呀。」
每当绪形说些负面的话泄自己的气,加代之总会换个语词替他转换成正面思考。
跟这样的一个女孩相处,自己究竟回报了她什么?他当年自认两人交往幸福,可是现在回想,却没有了自信。
「加代之你呢?」
「嗯,说来惭愧,托我爸妈的关系,被地方银行内定了,我会去上班。」
「不往法务方面走吗?」
同伴同学之中,继续攻读研究所的也不在少数。
「我觉得没什么兴趣。我想去上班,学习适应职场,等到时间上有了余裕,就可以做点自己想做的事。」
「你想做的事实是什么?」
「不告诉你,说了你会笑我。这阵子,大家都把职涯规划之类的事挂在嘴上,个个都有大志向。」
他们念的是一所不算差的大学,到了毕业季,学生大多已经找好了出路。高谈阔论关于就业的人的确变多了。
「哎,也不用这样一概而论。你只管照自己的步调去做想做的事就好了。职涯规划也不是用嘴巴说说就真能做到,比方是工作跟兴趣的兼顾……我觉得那样的人生更充实。」
这样的说法不知有没有错?他的心中隐约不安,却见加代之笑了起来。
「嗯。谢谢你。我会照自己的步调去走。」
绪形顺利通过了国家公务员考试。
虽然早有耳闻国考的分发绝不会如考生所愿,却没料到自己被分发的单位,竟是他最想规避的一个——
法务省媒体优质化委员会,优质化特务机关。
这个隶属于法务省之下的组织,每每因强硬的检阅手法而招致国民的反感。
然而,得知分发结果的那一刻,绪形并不是真的明白优质化法所欲消灭的对象,他只是懊恼自己运气差,被丢到一个顾人怨的单位。
所以,只有他的双亲知道分发结果,至于其他人,绪形总是敷衍了事。
这一刻的逃避,让他在两年后狠狠地尝到了苦果。
毕了业,他跟加代之的感觉继续顺利发展。
在加代之的拜托下,绪形在那间地方银行开了户,定期将薪水的一部分汇进去作为储蓄。因此加代之也不疑有他,一直当他在法务省内部架构下的行政部门上班。
「欸,这个户头不用常常存也没关系的。你只要来开户,我就可以算业绩了。」
「嗯,不过我怕自己乱花钱,本来就想要一个跟薪资账户分开的户头。两边的用途不一样,我比较好管理。」
若能继续这么交往下去,他打算娶她,到时就可拿这笔存款当作结婚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