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少不得要挨一顿训。」
他当年倔强的地方一定更多吧——开始和堂上共处一个屋檐下的郁能够体会。再想到能够年纪的堂上会是多么青春鲁莽又傻气,她觉得特别可爱,忍不住调皮地歪嘴笑。
「手冢呢?」
郁问道。手冢像是早就准备好答案:
「我想回到喝完闷酒,又被你塞了一瓶运动饮料而醉倒的那一刻。」
郁的笑意顿止,换堂上笑得邪里邪气。
「要是现在的我可以回到那一刻,我一定会抢走那瓶运动饮料,然后对着当时的我好好说教一番,告诫他再怎么醉也不该随便拿那女人给的东西来吃。没认清对象就胡乱相信对方是轻率之举。嗯,还要叫他跪坐着听训,要跪坐着。」
「喂,人家要骂自己,不是骂你呢。因为骂了你也是白骂,哈。」
堂上那打趣的口吻显然是在报复,郁眼见情势不利,转身找台阶下。
「小、小牧教官呢!」
还没答题的只剩小牧一人。但见他笑得和气,一开口却同时戳中这对蠢夫妻的要害:
「菜鸟时期吧,就是新训活动『熊来惊』的那时候。真希望我早知道那是设计好的,那么『熊来惊』的称呼就是我了。」
堂上满脸嫌恶地瞪向小牧:
「你这个人就是这么讨厌,就算在这种场合也绝不透露自己的弱点。」
「因为有你一路做我的前车之鉴嘛。」
「那也不该连我一起损呀~~~」
「你说这是什么话,夫妻不就是要福祸与共吗?」
「咦,对了。」郁赶紧转移话题,望向办公室后方。
「绪形副队长呢?要是有时光机,你想回到什么时候?」
一直默默处理公文的绪形,这时停下了手边的事情,像是思索了一会儿。
「……大学时期吧。」
见绪形的眼神飘渺,郁不禁揣测起他此刻的心思,却见堂上站起身来。
「休息时间结束了,回去训练罗。」
她觉得平常的休息时间好像没这么短,而手冢也露出讶异的表情,似乎也是这么想。却见小牧跟着起身离席,他们也只好乖乖照办。
目送提前结束休息的堂上班走出办公室,绪形猜想他们是为了体恤自己。
想回到大学时期——正确来说,是大三的那一年:还没有决定出路,未来就像是一片空白的那个纯真年代。
跨越不惑大关已经是两年前的事。回想起那段岁月,一切却鲜明得只像是昨天。
也许,正因为那是一段再也无法挽回的过去,才使它随着年纪增长而愈发鲜明。
*
绪形大学读的是法学系,和那个女孩修同一堂课。
那堂课上有不少模样出众的女孩,她在那之中算是最不引人注目的一个。文静寡言,自我主张不强烈;讲得好听是清秀娴静,说穿了却是平凡至极。
自然而然的,男学生的眼光都朝那些活泼奔放的标准美女集中,但对原本就好沉默的绪形而言,那帮女孩的花样活力却是他无福消受。问题不在于她们,而是他自己觉得难以亲近。
比较聊得上话的,勉强就是那个女孩了。
竹内加代子——这名字并不特别,他却牢牢地记上二十年,这在两人的寒暄都还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当时,根本是始料未及。
「绪形同学,为什么你很少跟别的女孩子讲话?」
跟绪形相比,加代子算是那么多话一点点,所以她有此一问。
「这个嘛……」
绪形一时答不出来,加代子却极有耐心的等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常是如此。对绪形来说,这也是对话成立的先决条件。
当时的这个问题,好像也花了他很长的时间才想出答案。
「别的女孩子……的时间流动速度跟我不太一样……她们讲话都很快,话题一转换,我的处理速度跟不上。」
老实说,都是对方先受不了。从进大学起,绪形也交过几个女朋友,全都是对方主动表白的。
可是,个性积极的女孩也大多活力充沛。绪形很不爱讲话,觉得能跟对方静静坐在一起就满足了,女孩跟这种空气也似的男人相处,很快就腻了,往往不到三个月就主动求去。
其中有好几次,对方甚至连「提分手」都忘了要做,直到绪形看见那女孩跟新男友挽着手擦身而过,还笑着向他打招呼时,才惊觉自己已经被甩了。对方应该没有恶意,大概是真的忘记自己抛弃绪形了。
他们走过后,绪形听见两人的对方:「是谁啊?」「同班的!」
绪形可没有这么糊涂或健忘,而是真的不记得他们之间有过「回复到原本同学关系」的手续。但在对方的心目中,或许就是这么处理了一段感情。
话说回来,自己甚至没有向人抱怨「这是怎么回事!」的霸气,也难怪对方会连分手都忘记提。看着他们走远,绪形也没力气把他们喊住,只能暗暗祈祷那已经是前女友的她,能在下一段感情顺顺利利。
「可是你在课堂上发言时讲得那么生动流利,立论也满扎实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