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业务部在资讯服务的宣传工作上还不够用心。即使是所谓的「重度使用者」,真正懂得善用这项服务的民众还是少之又少。
「等业务部开完会,我想上头恐怕会请特殊部队协助搜查。」
「我想也是。那我先回队上去通知这个消息。」
小牧边说边起身离座,离去前回头对毯江说:
「毯江,谢谢你。回家的路上注意车子哦。」
说完,他就走出了会议室。毯江的眼神也跟着望出去,像是有所不舍。
「毯江,麻烦你在这里签名。」
柴崎将调查书推向毯江,用手指着报案人的署名栏。毯江依言签下了「中泽毯江」四字全名,字迹圆圆的还带点儿稚气。
「谢谢你提供消息,这样就行了。」
柴崎想得快,随即接口补了一句「现在赶去还追得上唷」,同时向她眨眨眼。便见毯江点头笑了起来。
「谢谢你!」
在这声道谢后,毯江随即走出了会议室。那声调里的明朗轻快,在阅览室是绝对听不到的。
「小牧先生!」
被一个从未在馆内听过的熟悉声音叫住,小牧吃惊地回过身去。
只见毯江快步追上来,喘得双肩起伏。
这里不是阅览室,而是业务部的走到,在毯江看来,或许是个可以出声说话的安全空间。
「你还好吧?我看你刚才好像很受打击。」
情人的研究毕竟是瞒不过。小牧忍不住苦笑:
「与其说打击,倒更像是失望吧。每次发生这种事,我总会感到失望。」
「就这样?」
真不知她几时变得如此心思敏锐。小牧又是苦笑。
「我反而想,要是单纯为了钱,那倒罢了。」
这些事,他从未在毯江面前提起过。
「我妈的娘家在关西的乡下,这你知道。」
毯江点了点头。
「那是个古老的家族,仓库里收藏了不少奇珍异宝。大概是我小的时候吧,有个大学教授跑去,说外公家的仓库里有一本极具学术价值的什么手抄本。也不知他从哪里打听到的。」
乡下民风淳朴,基本上是不太懂得怀疑人的,更何况对方端出来的头衔又是某知名大学教授。
「家里的人当然谦虚说不是什么好东西,对方立刻顺水推舟的说要收购。可是,那也是祖先历代传下来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卖掉。对方一听,马上改口说要用借的,想拍照起来做复本。」
听到这里,听见一句猜出了七八分,一双眉毛拢成了八字型。
「好吧,那也就借给人家了,想不到过了好几个月,对方是音讯全无。半年之后,我外公才联络那位大学教授,想不到对方居然不认账了。那人还说书本来就是他的,要是不服就上法庭见。乡下人都敬重读书人,来者又是名校的教授,怎么会料到有这局面呢?教授说要借,书就让他拿走了,只有口吐约束而已,就算是仓库里的东西,也只是偶尔搬出来晒晒太阳,什么记录也没有。上了法庭,要用什么证据证明那手抄本是我家的呢?更糟的是,他们连那教授来访的日子也记不清楚,反倒是对方准备万全,还找到相熟的旧书店串口供、假造收据,证明那是他正当购买的书。那人从一开始就盘算好了。想当然尔,官司没打赢,书是白白送给人家了。」
「好过分……」
「我家到现在还有这条家训呢:绝不容学者进屋。让一个有所图的学者进家门,等于招一个小偷来作客。」
见毯江垂着头,小牧牵起她的左手。她的左手无名指也戴着一个同样款式的戒指。
进了大学,毯江上的都是这些教授和副教授的课,这个故事听在她耳里,只怕令她很是难受。作学问的人之中,竟也有那样的害群之马。
但对小牧而言,那却是家族的伤心回忆之一,也是瞒不过毯江的事实。
「我不会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学者之中也有很多了不起的人,只是我妈娘家遇到的就是那么坏罢了。为了研究,他们可以满不在乎的欺骗淳朴的乡下人。现在我们守护的图书馆藏书都是公共财产,要是有人抱着『书摆在我家比摆在图书馆更好』的自私心态到图书馆来窃取,就跟那个坏教师没有两样。」
「是很难原谅啊。」
毯江说道,用力握住小牧的手。
「小牧先生,不管那人是为了钱还是研究而偷书,你生气都是应该的。会以研究为名去那种销赃黑市买书的人是害群之马,偷书去卖钱的人也一样。」
这倒是个意外的结论,小牧心想。毯江追过来说话,原来是为了给他打气。
「……是吗?不管是哪一种动机,我都可以生气,是吗?」
「是啊。」
「谢谢你。」
约略地看过四下无人,小牧拨开毯江的刘海,轻轻在她的额头上一吻。毯江的脸立刻通红一片。
「那我回去操练了,你自己也多小心。」
对着默默点头的毯江挥手道别,小牧便往距基地最近的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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