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什么?”
“你没有对我特别照顾。”
说着“你才是”的堂上把手轻按在郁的头上。
“说是我的通讯员,所以不管什么情形都要一起看到最后。我还真是……败给你了。”
败给我是什么意思啊——郁抬起写满不明所以的脸。
“不明白也没关系。”
这么说着的堂上用力将郁的头又压了回去。
※※※※※
特务机关撤退了,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良化法支持团体的宣传车立刻在县展场地外侧围了一圈,开始令人厌烦的演说,大概是出于至少也不能让图书馆太好过的目的吧。
而无视“会场内请勿奔跑”的告示牌,径直向图书队守护下的最佳作品《自由》跑过来的,是“非抵抗者协会”的一群人。冲在最前面的是会长竹村。
看到在特种部队抵达初日就来挑衅、同时也是令茨城县图书馆界产生扭曲的原因之一的这群人时,队员们全都露出了嫌恶的表情。尤其本地的水户总部对他们更是积怨已深,图书特种部队在此时自然地像盾一般拦在了水户总部的队员前面。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竟然……把作为艺术象征的县展弄得像战场一样惨!”
竹村扬着尖锐的声音像是在行使权利一般弹劾图书队。
“你们看到撤走的良化队员了吗?!就算是敌人,但你们竟然把同样也是人的对方打成那副凄惨的样子!这就是守护文化的人该做的事吗?!”
“这话在你看望过图书队这边的伤员之后再说吧。”
玄田用从腹腔发出的并非怒吼的声音压制住竹村。
让不习惯作战的茨城县防卫员参战,只进行短短十几天的突击训练果然是远远不够,现在防卫员中有不少人受了重伤。
和特务机关不同的,只是没有将同伴当作盾牌各自作战这一点。
“而且在那种状态下,以不惜踩踏同伴之势冲上来的是特务机关。你是说我们容忍以那种势头压过来的敌人,毫不抵抗地放弃应该守护的东西?”
因为被压制而不甘,竹村又再次提高了声音怒喝。
“你们是想当一边高呼正义一边开枪杀人的英雄吗?!”
郁禁不住藏在玄田宽阔的背影中,紧紧抓住堂上的肩,怎么也停不住悔恨的泪水。
第一次向敌人开枪,自己打出的子弹令敌人翻倒的情景让郁非常害怕,自己仅仅是扣下扳机,这么简单地动作就让敌人倒回了巴士那一侧。
——竟然说什么为当英雄才开枪!图书队才不是为了这种事才开枪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总之在郁出生之前这个社会就扭曲了,为了抵抗审查而举起枪的这个社会——
已经发展到了我们不得不开枪的情势。
“还真是高尚的意见啊。”
突然插进场中的声音和竹村那种震耳的声音不同,是习惯于用有力之声说话的人所持有的深沉声音。所有人向发声的地方望去,站在那里的是带着秘书和职员前来的县知事。
郁从玄田的背后偷看到了混在那群随行人员当中的父亲克宏。
“你为什么不去向媒体良化委员会及其支持团体问同样的话?去问明显是要逞英雄之气才执行和讴歌审查的他们!你的说法简直就像将审查抗争激化的历史责任全部推到图书队身上一样,你就这样对待守护我县文化财产的他们吗!”
应该是完全没有料到县知事会出现在这里吧,以竹村为首的“非抵抗者协会”开始害怕了。
“没有谁因为喜欢才去举枪的,开枪就会令对手受伤、甚至死亡。他们是代替我们脏了双手!你们是抱有代替他们弄脏双手的觉悟才这样责备他们的吗?!”
郁此时察觉到堂上将手绕过自己的腰像在支撑着自己一样。
扣下扳机的瞬间,不管结果如何,郁已经在心里杀死了攻上来的敌人。她的双手已经沾上了鲜血。知事的话毫不客气地指责着郁的手染上鲜血的事实,但被这样指责也让郁得到了救赎。
有人明白她脏了双手,而知道有人理解这一点,才让郁有了脏了手也值得的感觉。
在事先准备好的漂亮舞台上战斗,这只有民间传说中的正义使者才做得到的。
在现实中没有人能够一出场,戏都不唱。
若是没有染泥的觉悟,就别干什么正义使者了。
郁想起来了柴崎以前说过的辛辣话语,而且柴崎的话还算是客气了。——我们染的不是泥。
——图书队被涂上的是血。
知事的话还在继续。
“还是说你也敢守在作品前方,抱有死也不向审查屈膝的觉悟,抱有用自己的死让民众觉醒的觉悟,因此才说出那些话?如过你有这些觉悟的话,那么面对刚刚才为了县展、为了遭到审查蹂躏的文化而死战过的他们,随你要怎么责备都行!”
无巧不成书——
测试的机会在这一瞬间降临了。
“滚开!!”
一声粗暴的叫喊截断了知事的朗朗之声。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