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的话,那也的确算得上是吵架吧。
“他让我代传抱歉。”
——这种时候该怎么回答才好啊。
“……‘我才该道歉?’这样说适合吗?”
郁一边说着“这么说倒也没错啦”,一边露出“服了你们”的表情剥着桌上的橘子,之后又补充了句“不会太无聊了点吗”。
“那么稳妥的说法是怎样?”
看上去是挺有余裕的样子,不过柴崎是认真地提出问题。
“像‘我也很抱歉,过去了就算了吧’,这样带有和好感觉的话怎么样?”
“啊——那你就照这种感觉帮我传话吧。”
“……你们两个把我当录音电话啊。”
这么唠叨着的郁将橘子放进嘴里。
“都发展到可以吵架了嘛,你和手冢。”
郁追加的这句再次让柴崎畏缩了下。
“果然不该吵架吧,从情报通的素质来看也是。”
“有什么关系,朋友嘛。”
这样啊,我和手冢也算是朋友啊——柴崎这才发觉得到,继同期、相互协助者之后,手冢的位置又发生了点微妙的变动。
※※※※※
包括交接在内,十二月十四日是稻岭的最后一个出勤日。
私人物品已经寄回家里了,现在剩下的手提物就只有他平常使用的公事包。
稻岭将放在桌上的春黄菊小盆栽和公事包放到腿上。失去了一条腿的稻岭只用手种植花朵多少有些辛苦,不过每年不管是春种还是秋种,只要到了花期他都会分植一株到盆中摆在办公桌上。
——呐,老婆啊。
稻岭对着朴素的盆栽在心中说着话。
——我做的这些事你会怎么看呢?
如果妻子还活着的话,这种没有意义的设问原本早就被稻岭抛开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有了这么问的想法。
——我做的这些事,为了对抗审查而将组织彻底武装化的事,为了与审查战斗而组建了会流血的组织的事,你若是活着又会给出什么评价?
妻子会怎么回答,稻岭终究是无法知道的,不管是安慰还是鼓励,都没有传到稻岭的耳中。向死者寻求救赎也是没用的,就算是妻子也一样,面对回答不了的妻子,稻岭无法重复自己的话后便将其正当化。
这也是不需要那些借着妻子之名弹劾稻岭的人专门提出来的事。
如今图书队已经组建起来了,即使稻岭离开,对抗审查的战斗也会继续。而为此流出的鲜血是稻岭就算卸下司令一职也必须去背负的,稻岭就算死了,身为图书队创始人的他也要在坟墓里继续背负这些鲜血。
让年轻队员代替这动不了的身体流出的鲜血。
——我果然是罪孽深重啊。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后,司令室的门打开了。进来的是可以称为稻岭直辖部下的柴崎和——曾经把稻岭称作叔叔的笠原士长。
柴崎先开了口。
“到时间了,您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
“那么,我们送您上车。”
走过来推轮椅的是笠原。
“碰上绑架那时候多亏你的照料了。”
一边将轮椅拉离桌子推着前进,笠原一边回应了一声有力的“哪里”。
“那个时候能陪同在您身边让我感到非常光荣,虽然我没出多少力,也总是算帮了稻岭司令您一点忙。”
笠原的声音带上了一点哭腔。
“我还想在稻岭司令手下工作,已经不行了吗?”
“笠原。”
柴崎带着劝告地喊了一声,笠原还是在稻岭背后漏出了哽咽。被年轻的女队员如此真诚地挽留,稻岭也稍稍有点觉得难为情了。
出了司令部大楼之时,稻岭瞪大了眼。
“这是……你们安排的吗?”
稻岭转身问了柴崎后,柴崎笑了笑。
“不,这是现在有空的人自发的行动,所以队列也不整齐。”
一直通往基地正门的道路两旁都有队员列着队,就连途中拐弯处的对面也能看见人影。
排在最前方的是图书特种部队的队员。
绪形副队长发出了从发自腹腔的响亮声音。
“向稻岭关东图书基地司令敬礼——!”
不管是防卫部、业务部还是后勤部,夹道列着不整齐队伍的队员们都齐刷刷地敬了礼。不习惯敬礼的业务部和后勤部动作并不标准,但正因为如此,此时就显得格外亲切。
稻岭回了一礼后,笠原推动着轮椅前进了,柴崎也走在一旁。
过了拐弯之后稻岭又向这边的队员回了一礼,之后终于来到了正门前,那里停着稻岭当上基地司令后几乎每天都会坐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