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完了。”
柴崎让查到焚书一项的朝比奈看了索引卷里的同项。
“请看,关联项目,这是只查本卷时看不到的吧。”
索引中列出的“焚书”的关联项目有“禁书”、“纳粹党”、“焚书坑儒”、“始皇帝”等。
“从索引中查找就可以得到与‘焚书’相关的情报,若是直接查找就只能了解到单一词条而已,从索引开始可通过关联项目进行多方向的调查,从中得到更多的线索。”
朝比奈发出“哦”的声音,老实地表现出敬佩的样子。
“原来百科辞典是这样的啊,我都不知道。”
柴崎因他这句有些羞愧的话而笑了。
“现在不知道这点的读者很多,我们也是术业有专攻嘛,您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请尽管问,不用客气。”
之后也常来图书馆的朝比奈也曾拜托柴崎查询书籍,但并不是很频繁,也没有很露骨,因此对于柴崎来说只是“认识的读者”而已。
像这样被邀请完全是衣料之外。
“你常常来图书馆呢,是在调查和工作有关的资料吗?”
自己什么都不说似乎不太好,柴崎因而抱着半尽义务的心态开了口。因为两人间没有任何话题,也只能先从这里问起了。而且对方至少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和职业,但自己却只知道名字而已,这实在不公平了——会这么想大概是柴崎身为情报通的本能吧。
“啊,那个啊……”
朝比奈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
“我现在在当一位研究行政问题的人的助手……最近在调查有关图书馆的问题。”
柴崎点着头表示理解地说“所以才查‘焚书’啊”。
几年前,都下某图书馆内部发生了将数百册带有媒提良化委员会审查倾向的书籍秘密销毁的事件。
这起由馆内权势者依个人意见实行的大量销毁事件,虽然在后来给出了“只是销毁不要的书籍,并无他意”的解释,但却有着其中包含了大量近期刊物、偏向某些特定作家的作品等不自然之处。随着来自内部的掀发,被销毁的书籍的作家提起了诉讼。而据被指示销毁书籍的图书馆员所称,馆内存在着隐藏势力,自己只是无法违抗上层的命令。
一届图书馆员为保住自己而任意销毁大量书籍,这起滥用职权的文化犯罪遭到了严厉的谴责,此次现代焚书事件也造成了骚动。
图书馆作为被告,而图书队则支持原告,在这么一起可称为特例案件的裁决中,虽然民众对图书馆员执行命令的行为和市里的应对都掀起了很高的批判声浪,但在一审、二审阶段。原告方的申诉都遭到了驳回,目前正处于终审阶段。会出现这种意料不到的苦战,是因为媒体良化委员会运用其影响力施以暗示的结果。
大量销毁成为审查对象的书籍一事,后来被发现是因“体察不想与法省部强硬对立的行政机关的意向”而得到的结果,因此此次事件也成了图书队内近年来行政派最大的丑闻。
“对不起……”
朝比奈大概是怕坏了气氛而道歉,但却找错了对象。
“你不需要道歉啊,图书馆引起了这种问题也是事实。民众会关注也是理所当然的,甚至该说我们会为民众的关注而高兴。”
为什么我要说这种发言人才会说的话啊——虽然这样想,不过柴崎倒是对话题往这个方向发展而感到高兴,和这种明显以自己为目标又无法阻拦的男子发展成现在这样单独谈话的形式,就算是柴崎也会觉得身子发僵。
“图书馆焚书事件的话,图书馆机关志里有详细记载。”
“啊,向图书队员询问这种事会不会惹得你们不愉快?其实我一直害怕调查这种事会被图书馆方面讨厌,所以都不敢向柴崎小姐你说出我调查的内容和工作。”
该说他是坦诚呢,还是天性便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呢,朝比奈的这个问题实在太过直白了。若是后者的话,这种糊涂的地方还真和郁有一点相似,这么想着的柴崎不禁地向郁的座位望去,目光对上后郁又笑着冲她做了个装可爱的姿势——别做这种动作,一点都不适合你啊。
“是啊,若以个人感情论或许是会有觉得不愉快的队员,被问到的话就像被踩到痛处一样吧。”
觉得对方应该不是想听场面上的漂亮话,柴崎便这样回答了,然后看对方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真老实。
“柴崎小姐……”
对方如此在意柴崎的情绪,根本就等于在坦白自己的心情了,虽然会邀馆员吃午饭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是坦白了,但柴崎在此时才明确地下了结论。
“就算是痛处也应该被扯出来吧?就算不去正视也不会想重蹈覆辙吧。”
其实对原则派而言,触犯到了图书馆原则之根本的此次事件,既是不希望其被淡化的典型事例,也是批判行政派的材料之一。
“而且也有非喻指图书馆,而是真正发生的焚书事件。虽然那已经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事了。”
柴崎说的是图书馆在当时殖民地上的所作所为,将社会主义书籍和当地的历史典籍等大量书籍焚毁和收押。
直接执行人是宪兵和警察,但图书馆积极地参与了调查和筛选。凡是贵重的书籍全都都掠回国,甚至还美其名曰“收集”并将成果拿出来夸耀,由此可见当时的图书馆界根本没有犯下暴行的自觉。
当时的图书馆权势者在战后不仅没有主动表示反省,还将自己摆在了受到当局强制的受害者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