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跟鸟羽说过会有人回来,鸟羽应该不会再回来的了。
他应该不想被更多的人知道自己在这段时间里出入过书库。
那天晚上,手冢去了小牧的房间。白天和堂上的那件事,手冢想来想去觉得太烦就去了。
二正以上的人可以享受单人宿舍,在房内谈就不怕被其他人知道。小牧把手冢招呼进房间后,一边打开冰箱一边问:
“要喝些什么吗?有啤酒。”
“不客气了。”
手冢接过啤酒,打开盖子喝了一大口。如果不喝点酒好像就拿不出气势一样。
“是关于笠原一士的事。”
“哦,真直接。”
手冢无视了小牧的话直奔主题。
“我应该承认笠原一士吗?”
你到底希望笠原怎么样——堂上的这句话只能解释为“承认笠原吧”。
小牧并没有立刻回答,他低头想了一下,才以一副为难的样子抬起头。
“我不是很明白你问的这个问题的意义……”
手冢正犹豫着要不要把和堂上的对话说出来时,却意外地得到了另一个角度的回答。
“比如,我或者堂上对你下令,让你承认她的话,手冢你会承认吗?”
手冢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小牧用语言明确地把问题的含意表达出来后,那句话听起来就像是天真的歪理。
“把这方面的判断交给我们,我们会很伤脑筋。而且‘承认’的定义也很含糊。”
小牧直接地做了判断。
“我来说的话,如果是感情问题,说真的,即使是和讨厌的家伙一起工作也是可以的。
人际关系搞得好的话,工作会做得更顺利,而且和喜欢的类型一起工作也并不见得会好。如果不是因为感情而降低效率的话,也没有必要去喜欢笠原。而且,即使不喜欢,也可以相信对方的能力。”
小牧说的话让手冢很意外。他原本以为平常温厚的小牧会在这时再次劝自己和笠原和解,但其实小牧已经发现到自己对他上次的劝告抱有不满。
也就是说,手冢想听到的是他人要自己接受笠原郁的指示——这样的自己还真是天真。
小牧再苦笑了一下。
“我也不是无条件温柔的。因为我十分喜欢正理哟。”
自己的失望被看穿了,手冢低下了头。
“喜欢正理”是作为“不会温柔”的条件说出来的,这句话深深地留在手冢的脑海里。
正确地使用正理的家伙应该就是指小牧这类人吧,手冢突然这么想。
“谁也没办法强制手冢和笠原好好相处。
当然也没办法强制笠原做同样的事。只不过,对于手冢你来说‘好好相处’或许会更不舒服一点吧。”
觉得不舒服是因为手冢和上级们对笠原的评价不一样。手冢不明白上级为什么会对笠原有好评,同时,无法理解有能者的判断这一点又会使自己不安和焦急。
“从能力这方面来看,我们也没有给笠原很高的评价,特别是事务方面的能力。她很笨拙,又不擅于抓住要点,这些地方都不能跟手冢你相比。”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手冢才在内心这么反问,小牧就立刻笑了。
“不过很有趣呀,那孩子。很鲁莽,很热血,跟堂上非常相似。所以我和队长都喜欢她。”
“堂上二正根本就不像那样的家伙……”
“嗯,我知道你很崇拜堂上。”
一下子被看穿,手冢吓了一跳。虽然上级们都很优秀,但是对于手冢来说,其中的堂上是最容易明白,最能当作目标的完美无缺形象,从这方面来说,堂上是理想的上级。也可以说,就因为这样,他才会对经常和堂上发生冲突的郁感到生气。
“在手冢看来,堂上是给你冷静果断的感觉?不过和你比起来,那家伙的本质更像笠原哦。你也听说过‘熊杀手’那件事吧?”
“就是因为相似所以偏袒她吗?”
这个问题手冢几乎冲口而出:
“我觉得堂上并不是因为这么单纯的原因就让她进来的。”
小牧像理所当然的一样说着堂上的事,这又刺痛了手冢的心。
“虽然你是很生气觉得很丢脸也很辛苦,要花了很多功夫才能取得内心的平衡。但是,要是堂上对你说了什么,那也并不是在偏袒笠原,而是因为需要那样对你说。从这方面来看,我相信堂上并不是一个欠缺公正的人。”
能丝毫不夸耀地说出这些话正是小牧的厉害之处。手冢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又喝了一口啤酒。啤酒因为手的温度而变温了,滑下喉咙的清凉感已经消失。
“也许有点偏题,我个人觉得手冢你是可以在笠原身上学到一些东西的。不过,要不要学就由你个人决定了。”
“……要是学到了的话,我会变得怎样?”
“比现在更有趣。”
虽然十分怀疑这到底算不算优点,但手冢没办法分辨现在的小牧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