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招手。
「空间……相当宽广呢。」
这间房间的格局和教室差不多大,深棕色的书柜整齐并列。名义上为阅览用,实则看似保存用的书籍藏量丰富,除了相本和剪贴簿以外,还有其他未分类的书册堆置一旁。
「没办法,谁教宝生的历史那么长。明治或大正时代的照片也都还留着喔,很了不起吧!」
巴同学找来数本相簿摆在房间正中央的桌子上。堇同学接着将我牵往桌边,和巴同学一起团团围住我。我才刚刚坐定,巴同学立刻雀跃地翻开眼前的相簿。
「真的呢,都是好久以前的相片。」
看着随兴罗列于相簿上的棕褐色照片,就连我这个不知情的外人,也能够一眼看出它们经历过漫长的岁月。可经由服饰与建筑物推敲时代背景这点也相当有趣。
「里面没有泳装照喔~~」
「小巴,那还用你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模样不禁令我莞尔,这对兄弟真是逗趣。
不过打从刚才我就一直很在意某件事。这一张又一张的相片,全部拥有某一个共通点。
——悲哀。
少年、青年以及老年人,每个人无一例外,全都带着哀愁的面容。
——这会是言缚造成的吗?
这本尘封着漫长历史的相簿整体所散发出来的哀愁。一想起巴同学和堇同学也抱有同等的悲哀,我的心就隐隐作痛。
——如果他们得以解脱言缚的禁锢,那么将来在这本相簿中,是否就能留下两人快乐的笑脸?
那一定是一件再美好不过的事了。
「啊,这个孩子……」
逐页翻阅相簿时,我的目光忽然被其中一张相片吸引。在那泛黄的世界中,头戴学生帽、身着高领制服的少年。瞬间我还误以为他是绫芽同学。
——不,不对,这孩子其实是……
「那是爷爷啦。」
巴同学在我身旁说道。
「你说的爷爷是指莲太郎先生吗?」
「对啊,他长得跟绫芽很像吧?」
这两个人的确非常相似,但是姑且不提长相,更重要的是我认得这个孩子。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梦境中,第二次则是在接待室,还和他有过交流。
『你看得见,对吧?能拯救他们的就只有你而已。』
初次知晓言缚的那一天,正是这名少年对我说出了这句话。
——所以说那个孩子是莲太郎先生的鬼魂吗?不,等一下,莲太郎先生还健在呀!
脑中一片混乱的我为了确认真相,不断反覆观察那张照片。
——奇怪……
「不好意思,借我翻一下。」
我推开巴同学的手,重新将相簿翻回前面几页。连续确认过好几张相片后,再回头观察有莲太郎先生的那一张。
——果然没错。
这张相片里的莲太郎先生,不同于至今所有的拍摄对象,一丁点哀愁的情绪也感觉不到,甚至可以说是满溢着栩栩如生的喜悦。
——也就是说,此刻的莲太郎先生还没有受到言缚侵蚀。
然而,我所遇见的少年手上却缚有诅咒的证据,玉兰花的枷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仔细观看莲太郎先生的照片并深入思考的时候,巴同学鼓起了腮帮子,故意把相簿乱翻一通。
「珠美要是喜欢上爷爷的话就糟了,我不让你看。」
堇同学则是担心地盯着我瞧。
「不会吧?」
怎么可能啊。
「我只是深深地觉得,他真的长得很像绫芽同学而已。」
「意思就是说你喜欢绫芽?」
堇同学望着我的表情愈来愈忧虑。
「绝对不是。」
我坚决地否定。让青春期的孩子产生奇怪的误会可算不上什么好事。
「跟你说喔,莲太郎爷爷他啊,疼绫芽疼得不得了呢。现在绫芽之所以能那么嚣张,全都是多亏有爷爷在的关系。」
「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来嘛,反对椿姑姑继承家里的人就已经够多了,而且后来姑姑死掉以后,绫芽不是更不可能继承了吗?但是爷爷却站在绫芽那边,分家的阿姨们到现在都还气呼呼的哩。」
根据内容听来,巴同学所谓的椿姑姑,推测是指绫芽同学的母亲。我不由得想起了昨日绫芽同学流下的泪水。他已经失去挚爱的家人,亲戚之间却仍然为了继承权争吵不休,绫芽同学会不会因此而变得愈来愈孤独呢?
——绫芽同学孤孤单单一个人,究竟承担了多少悲伤而活呢?
想起他悲惨的遭遇,我硬是强忍住几乎夺眶而出的热泪。假设我现在突然哭出来,堇同学和巴同学也会吓一大跳的。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