频繁地来往于陕邑与亳邑,你的身体也会撑不住的。」
不晓得炜白为神兽的焉,是真的打从心底担心自己。晄感到良心有些隐隐作痛。
「你今晚会住在陕邑吧?」
「嗯。我想在现场多帮点忙,也想看看马儿和牛。」
陕邑的苦役内容,除了兴建城郭与壕沟,也需饲养战马及食用牛只献予王都。
「好!既然决定好了——大伙儿!吃完饭后我们去钓鱼吧!」
焉不慌不忙起身大声号令,「噢~!」原为手下的男人们高举单手回应。
「等…等一下,钓鱼?那城郭呢?」
「下午天气会更热。要是连他们都不支倒地,那可就麻烦了。反正我们也得准备晚饭的材料,等到日头西斜之后再工作吧。」
焉豪爽笑道。
「拜托,别对我泼水啦!我都说了我很怕水嘛!」
「晄哥哥,你居然怕水吗?年纪都这么大了,好奇怪唷!」
「大家尽管泼,治好小晄的惧水症吧!」
「哇啊~!凤!你在说什么啊——呜哇!噗!」
当天下午,晄一行人带着孩童,一同前往耸立于陕邑南方的终南山山麓。在一处可以眺望整座陕邑的高地上,有条小河潺潺流过,未掺有黄土的清澈河水里,有鲤鱼与鲫鱼等多种河鱼自然悠游。
男人们放松疲惫的身心,悠哉地享受钓鱼的乐趣;孩子们则是马上玩起泼水大战,并且强行将晄拉进小河里。
「我认输了~」
晄从头到脚全身湿透,狼狈不堪地走出小河。
「没想到你居然怕水呢。所以当上了领主却没搬到陕邑来,是基于这个原因罗?」
在树荫底下钓鱼的焉大笑调侃他。因为陕邑是座洪水频传的邑城,这点广为人知。
「并不是啦——」
晄露出苦笑,坐在焉身旁。晄生来就怕水,即便是这种浅底的小河,他也不敢走进去冲凉。不过,没有搬来陕邑跟这件事无关。
「这种方式就叫作下猛药,很有效吧?」
凤嘿嘿贼笑走上岸来,接着像小鸟一样抖动全身甩去水滴。
「什么下猛药啊,分明就是想看我好戏!」
晄噘起嘴唇,嘟哝抱怨。
「晄哥哥、凤哥哥,再一起玩嘛~」
孩子们似乎玩得还不够尽兴,但晄连忙摆手:「我投降了。」
居于陕邑的所有孩童,几乎都是焉当盗贼时捡回收养的孤儿。当初见到他们时,瘦得只剩皮包骨,总觉得身上带有某种阴霾,但现在两颊红润,也露出了孩童应有的开朗笑容。
「希望总有一天,那些孩子们都能自食其力——」
焉望着无忧无虑玩水嬉戏的孩童们,有些哀伤地低喃。
陕邑曾经全城的人民死绝,如今变作囚犯的流放地点,既无商家也没有打铁锈,现今还未恢复一个邑城应有的机能。此外,陕邑夹在山河之间,能够作为田地的土地不多。倘若仅是种植小米和玉米,可以想见将来铁定撑不下去。
「是啊。我也在想等孩子们长大之后,必须确保他们能找到工作才行……诸如酿酒、制作陶器或是青铜器、编织——对了,让陕邑成为马匹的产地如何?焉可以教导孩子们如何养马吧?」
焉在沦为盗贼之前曾经当过养马师,接受的劳役刑当中有一项是培育战马,也是由焉一手包办。
「马的产地吗……真是个好主意。这样一来,我更想要优良的种马了。」
在陕邑饲养的马匹都是王都的官史随意挑选后带来的,尽管称不上是劣马,但焉仍是有些不满。
「怎么样?能请炜白帮这个忙吗?它可是匹足以献给大王的骏马呢。」
焉看向待在身后的树荫里,乖巧等候的炜白。
(继承了神兽之血的马,搞不好不错喔——)
晄转头看向炜白。凤与汪李似乎也是相同的想法,不约而同盯着炜白瞧。炜白后退好几步忙不迭摇头。
「看来是不行。炜白好像不认为自己是马呢~」
「事实上我的确不是马!」彷佛可以听见炜白的反驳,总之晄先行婉拒。
「一旦小米收割,手头也会比较宽裕,届时再买种马吧。在那之前请你先等等了。」
晄一脸歉疚地说。如今他光是让领民吃饱就已耗尽全力,其实连衣物和民生用品也相当匮乏,实在没有多余的钱买马。
「我要是具有执政才华的话,就可以让焉,还有这里的大家过上好日子了……」
「你在说什么啊。」
焉放下钓鱼竿,轻轻松松抱起晄,让他坐在自己的肩头上。
透过杂木林的缝隙,可以见到延展在陕邑南端的小米和玉米田。在沉重低垂的小米穗之间,长者与女人们正开心地闲话家常,同时勤奋除草。他们全都是以往因洪水而失去家人与家园的人们,尔后以盗贼为生的焉收留了他们,现在则跟遭到流放之刑的焉一同居住于陕邑。
「跟当初每天烦恼食物的下落,不得不当盗贼四处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