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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前代殷王南庚驾崩的三天后,师父在黄河河畔捡到了我。据说当时我还是个连转头都没办法,相当脆弱的小婴儿,所以我想出生的日期应该差不了多少吧。」
炅的笑容看来别有含意。
晄根本不晓得前代殷王是何时驾崩,所以不明白对方为何会提及此事。
「十岁的时候,我杀了你的爹娘。这件事我之前说过了吧。在当时和去年年底,我都没能杀死你,但是这次碍眼的化蛇还在黄河里,驳也被诸怀绊住了脚步,我想今天一定可以成功。」
「……你为什么,这么想杀了我……?」
晄口干舌躁,好不容易才挤出声音。这名少年是杀手。只要有人委托,他谁都可以杀。但是,晄隐约觉得事情不仅是如此。
「我之前说过了吧?因为我痛恨你。」
「这个……你不是因为想惹我生气才故意说的吗……?」
去年年底,炅告诉了晄父母过世的真相。炅说,他非常讨厌在备受呵护下长大的晄,所以想亲眼见到晄的双亲痛苦死去的模样。
一旦让内心充满愤怒与憎恨,晄身上的清光,也就是河伯的守护就会减弱,浊光则会增强。炅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才会告诉自己爹娘死时的场景吧,难道不是这样吗——?
「章玄的确是拜托过我告诉你这件事,但那都是我的真心话。」
炅抬起一只手臂,将手心对准晄。脚边的水往上浮起,逐渐聚集在炅的手心上。晄一动也不能动,望着像是具有意识的生物般蠢蠢欲动的水块。
炅充满怨恨地勾起嘴角。
「去死吧!」
这时被埋没于祭具堆里的凤霍然跳起,朝炅的手心掷去光枪。炅迅速缩回手臂,聚集的水块也「啪沙」洒落在地。在炅身后待命的妖怪则被光枪贯穿,与照到光芒的同胞们一同化作灰烬。
「怎么,你又有同伴啦?新的仆人吗?」
炅有些吃惊地注视着凤。
「不不,目前这情形呢,是朋友以上,仆人未满哦。」
凤紧盯着炅,在手中唤出新的光枪。
「我是不清楚,哪一边的地位比较高啦——不过算了。在这种瘴气里头,你的光枪也发挥不了多大的威力,能够自瘴气中取得力量的我比较有胜算。」
炅再次将手心举至眼前,凝聚水滴,接着猛然往前甩出。下一秒水块幻化作巨蛇的形体,浑身透明的巨蛇扭动着身躯,以惊人的速度飞扑向凤。
当炅自手心放出水蛇时,几乎同一时间凤也投出了光枪。
霎时光枪与水蛇激烈碰撞,爆出闪电般的巨响。光芒四散开来,水珠洒落一地。炙热的水蒸气迎面扑来,晄连忙抬起手臂捂住脸庞。凤继续投出光枪,将炅赶出晄所在的仓库,四周不断窜起浓密的白烟。
「小晄!你快逃!」
凤的大喊声自热气的另一头传来。
晄重新握紧炎招戈的刀枘,虽然对水的恐惧还未褪去,但现在不是吓得瘫坐在地的时候。他压低身子走出仓库后,开始起脚狂奔,打算绕至炅的身后。
「别想逃!」
炅大喝,同时从水蒸气中出现了许多张着大口的水蛇。晄瞬间转动身子闪避水蛇。水蛇的獠牙掠过他的左肩,衣服立即裂开大洞。晄握住炎招戈往上挥去,斩断蛇头。水蛇于是变回水块掉落在地。晄再度拔腿狂奔,无数妖怪追赶在他身后。形似乌鸦的妖怪自前方疾速下降朝他飞来。他挥起炎招戈一刀将鸟妖劈成两半,再反转刀身,削向自右手边袭来的从从。
「——好痛!」
突然间左边脚踝传来一阵刺痛。他低下头去,竟见一只只有拇指大小的蛙妖正咬住他。他用炎招戈刀柄打散蛙妖,正要踏出步伐时,忽然踉跄跌倒。被蛙妖咬中的那只脚使不出力来。伤口隐隐作痛,骇人的寒气开始自伤口蔓延至全身。
(糟了——)
他可以感觉到形似猴子的妖怪正自身后逼近,脚却不听使唤。
「小晄!快趴下!」
凤掷出光枪。晄迅速往前卧倒。光枪虽将猴妖及后方的妖魔都变作灰烬,但这时一头巨大的螳螂举起镰刀前足,瞄准了晄正要挥下。晄急忙在泥泞的地面上往旁一滚,闪过螳螂前脚的攻击。当他打算起身,蜘蛛丝又缠住了他的身子。在蜘蛛的拉扯下,晄的脸部扑进泥水当中,一头长角的猫妖压上他的后背。
「小晄!」
凤冲上前来,水蛇却又疾速切入两人之间。
就在猫妖扬起利爪打算撕裂晄的颈项之际——
嗡——嗡——一种大气鸣动般的奇妙声响忽然在四周回荡。
压在晄身上的猫妖毛发倒竖,扭头看向声音的方向。其他妖怪也竖耳倾听这阵声响,当中还有些妖怪开始后退,想逃离这阵声音。妖怪对声音抱有恐惧。如同战鼓与弓弦,这道声响似乎也有驱赶妖魔的力量。
忽然间「咚!」一声,某个拳头大的圆形物体撞向背上的猫妖脑袋。紧接着那个圆形物体又在半空中转了个弯,再次撞向捆住晄的蜘蛛腹部,又飞回发射的源头。猫与蜘蛛皆化作了灰烬烟消云散,身上的蜘蛛丝随即散开。
「咦——?」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晄还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总之他赶紧起身,立起膝盖重新拿稳炎招戈。奇妙的声音再次响起,晄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在倾盆落下的大雨与腾腾弥漫的白色热气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