晄也不能说出是因为以前被人下咒的关系,正当他苦思该如何回答时,发现炜白看着自己似乎想说些什么。
「什么?怎么了?」
晄凑向炜白的脸庞。
「你假装拿饲料给我吃吧。」
炜白在晄的耳边小声低语。
「咦?啊,原来如此。」
明白到炜白的意图后,晄故作夸张地用力点头。
「因为平常都是我亲手喂给他吃,所以他可能觉得不能吃别人喂的东西吧。」
晄的脸颊微微僵硬,努力撒谎。
「你听得懂马在说什么吗?」
焉瞠目结舌。
「我是听不懂马在说什么啦,但隐约能感觉到它们的心情。」
这个可是实话。晄可以听见普通人类听不到的妖魔声音,即便是不具语言的下级妖怪或动物,也大概能感应到它们的心情。
「真叫人惊讶,我的祖父就跟你一样。你算是有养马的才能吧?」
焉命令凤解开晄手上的绳索。
「你来喂它吃吧。」
并指向装有干草的桶子。
晄抓起一把干草,运至炜白嘴边。炜白大口咬下,看来咀嚼得津津有味。
「噢噢,它吃了!」焉绽开灿烂的笑容。尽管这个男人冷酷无情,率领着将近百人的盗贼集团强行夺取贫穷村落里所剩不多的财富,但对于马匹的关爱却无半分虚假。
「你这匹马叫什么名字?」
焉问道。
「炜白,意思是闪闪发亮的白。」
晄老实说出自己取的名字。
「他明明是栗色的毛色耶?」
「我指的是心。因为他的内心既纯粹又美丽,真的是个很好的——马儿喔。」
他险些脱口说出「妖魔」,赶紧换成「马儿」。
炜白将脸部蹭向晄的脸颊,见状,焉耸肩苦笑。
「真是没办法,马就由你来照顾吧。不过,可别因为绳索解开了,就动起什么歪脑筋哦。凤,你要好好看着他。」
焉带着手下回到岩石平台区。
晄和凤互相对望,咧嘴笑了。
炜白将含在嘴里的干草吐出,自言自语道:
「跟诅咒无关,我是真的不能吃这个。」
当天下午,晄就在草原上照顾炜白,凤则负责监视他。因为他们不想一解开绳索就到处乱跑,引起盗贼们的警戒心。
晄骑着炜白小跑步驰骋一阵后,有几个孩子从岩石区的方向跑出来。他们站得远远的,羡慕地看着晄。
「你们也想坐坐看吗?」
晄问向孩子们后,「可以吗?」孩子们顿时满脸期待飞奔过来。
「太靠近我的话,娘会不会骂你们说会被诅咒呀?」
晄半开玩笑地问道。
「我没有娘,也没有爹。」
孩童却回以出乎意料的回答。
「就是因为去年的洪水……哥哥姐姐,和弟弟都死掉了。」
那孩子垂下小脸,喃喃说道。他说他出生于耿邑,因去年黄河泛滥而失去了家园与亲人,当他饿着肚子缩在路边瑟瑟发抖时,是焉将他带回家。
「我是在抓着木板漂流于黄河上的时候,被首领救了的。」
「我和妹妹一起沿街乞讨时,首领问我们要不要跟他一起走。」
孩子们接连述说自己的来历。
「这样子啊……」
「别管那些事了,快点让我们骑马吧!」
「啊,抱歉抱歉。」
晄让小孩子坐在马鞍上,牵着缰绳让炜白行走。
(焉是为了养活这些孩子们……)
还有别人会好心收容孩子们吗——?这是个蠢问题。
认真工作得到收入的人们,光是养活自己就已竭尽所能,根本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去照顾毫不相干的人吧。若不是焉将他们捡回来,这些孩子铁定都会饿死。认真工作的人无法收养孤儿,收养孤儿的人则是不偷抢掳掠就无法养活这些孩子,怎么会有这种道理呢!
(伸出援手帮助这些父母双亡在路边哭泣的孩子们,原本是谁的责任?)
晄的内心涌起一股无可宣泄的愤怒。
晄一边让孩子们骑马或与他们玩耍,同时佯装不经意地问了许多问题。
依据孩子们的说法,他们一行人经常迁徙,是在去年年底才住在野午山中。
焉似乎每到一处,都会收容那些流落街头的人们。所以孩子们的出生地各有不同,有些是耿邑,有些是隞邑。这里的成年人多数也都是在濒死之际被焉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