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便追在炜白后头,跑过了矮竹丛前方,似乎没有注意到躲起来的晄两人。
晄缩回脑袋,重新面向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应该是初次见面吧,但晄却对那张脸庞和他所散发的阳气感到熟悉。
「难不成,你是陕邑那时候的小鸡?」
少年顿时面红耳赤,间隔了好一半晌之后——
「——别叫我小鸡啦!」
少年不满嘟哝,噘起嘴唇。
「啊,果然!而且讲话声音也一样,我在陕邑遇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人形的姿态一定是这种感觉呢~」
「是啊,就是你决定了我人形的模样啦。连这件闪亮亮闪死人的黄色衣裳和红色腰带也是。」
小鸡少年老大不高兴地说道。「咦——?」晄则是瞪大眼睛。
「是这样子吗?」
反问的人却是汪李。妖魔若要获得人形,首先最重要的条件是与特定人类进行精神上的交流。当双方拥有的想像一致时,就会决定相貌与外表年龄。汪李在下定决心跟随晄时,希望自己能够保护晄。虽不晓得晄面对白银大蛇时有何种想像,但在他回神之际,他就已经变成了青年的模样。晄对小鸡持有的印象,是可以对等来往的同年少年吧,而少年或许也希望成为晄的朋友。但话说回来——
「……你是怎么从一只毛茸茸的小鸡想像成这幅模样的啊……?」
「我就说别叫我小鸡啦!」
「所以他不是变成了彼此想像中的人形,而是在我想像之后才变作人形的啰?」
晄连连眨着瞪大的圆眼。因为是以小鸡为想像对象,所以他的红色头巾可能是鸡冠的具现化吧。
「这件事我刚才就已经说过了吧!你真笨耶~」
「不过,幸好你没事。我一直很担心你会不会又被犬只攻击呢。没想到你居然能从那个满是瘴气的陕邑里逃出来——」
晄说话的同时,忽然想起再次相遇时心里冒出的第一个疑惑。
「你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啊?」
「倒是你,干嘛看到那些软脚虾还惊慌失措的啊?化蛇大哥和驳老兄也是,是因为不想被看到真面目吗?」
「我是故意要让自己被盗贼抓住的。」
晄简单扼要地说明自己是野午的领主,而野午前阵子遭到盗贼洗劫一事。
「若交由汪李和炜白出马,要逮捕盗贼集团的确是很简单,可是若是吓到他们,让他们逃走就糟了。而且我想要和平地拿回被抢走的毛皮,也希望尽量不要伤害到他人。所以才拟定了这个特意被抓的作战计划,等找到盗贼们的巢穴和藏匿战利品的地方后,再一举擒住他们。」
「不错耶,听起来很有趣!也让我参一脚吧!」
少年看来无比兴奋。
「什么很有趣——不行啦!这个任务很危险的!」
晄的音量不由得抬高,他连忙捂住嘴巴竖耳倾听。幸好没被男子们发现。
「我们可是很认真的,一不小心,野午村民一年来的辛劳有可能就会化为乌有啊。」
「我知道啦!既然绝不容许失败,你们更需要人手吧?我外表看来还是个小孩子,就算被他们抓住也不奇怪啊。」
少年语毕后,倏地从矮竹丛里滚至山路,抱着一只脚大呼小叫:「痛死我啦~我的脚扭到了!」
「等、等一下,你怎么突然受伤了?」
晄慌忙跑至少年身旁蹲下察看。
正好这时方才下山的男子拉着炜白的缰绳返回,挨揍的男子和照顾他的男子也听见声音后回过头来,
少年嚷着:「我站不起来了啦,痛死了,我不行了~」他不断发出这个世界好像快完蛋般的凄厉叫声,等待男子们过来。
「傻小子,真让人受不了。谁叫你明明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小鬼头,还硬要逞强当英雄呢。」
男子们迅速将晄与少年绑起。
「痛痛痛,痛死我啦~」
少年一边哀嚎,一边瞟向晄咧嘴贼笑。
晄与少年在男子们的催促之下,穿过灌木丛爬上陡峭的斜坡。不久之后树林豁然开朗,他们来到一处细长形的岩石平台。岩石平台上有十几道人影,应该都是盗贼的同伙吧,但令人惊讶的是当中不只男子,还有女人及年幼孩童。他们各自劈着木柴或晾衣服,孩子们则在应该是母亲的女人身旁跑来跑去。
他们发现到双手被反绑在后的两名少年和马匹后,都停止交谈投来充满好奇的视线,小孩急忙躲进母亲身后。
持斧男子命令同伴看顾晄两人后,走入岩石平台后方的树丛里。
一开始虽未发现,但原来循着岩石平台,在山坡上茂盛繁密的树丛里头,有好几个刚好能容人直立走进的洞穴。也许是很久以前的部落遗址,看来盗贼们是以此处为根据地。
不久之后,另一名男子出来通知:「首领叫你们带进来。」
炜白被拴在灌木上,晄与少年则被带进其中一个洞穴。
人工洞穴里的宽度与深度大约足够四至五人生活,角落放置着瓶瓶罐罐与柜子。
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背对着内侧岩壁,盘腿坐在熊毛皮上。胡髭蓬松杂乱,身材与其他人一样削瘦,但目光相当敏锐,散发出沉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