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也空、小晄,早安呐!」
「今天也辛苦了呢。」
在水井边,一边洗衣一边热闹闲话家常的邻居大婶们,笑容满面地转过头来。年幼的孩童们则在附近互相追逐嬉闹,或是用树枝在地上画图。防御妖魔用的壕洞已经建造完成的告示贴出之后,水井边也恢复了以往热闹的景象。
「早安~!」
晄和也空也回以笑脸,接着请洗衣服的大婶们稍微往旁退开,开始自井里汲水。
遭受神秘的恐怖分子袭击之后,已又过了数日。攻击了屈邑、陶邑和陕邑的妖魔也完全无消无息,尽管枫牙仍继续在邑周边加强警戒,但居民已经开始擅自外出,街道和村子都恢复了生气。
「也空,这个拿去吧。这是我家的鸡今天早上刚产下的新鲜鸡蛋哦。」
一位大婶将装有几颗鸡蛋的笼子交给也空。
「谢谢。也空喜欢蛋粥。」
也空露出白皙的牙齿灿烂一笑。
「哎呀,大姊!我们不是约好了禁止偷跑吗!」
在皮肤黝黑身材精壮的外表之下,却有着幼儿心智的也空,或许也是因为同情他丧失了记忆吧,他在邻近的婶婶阿姨们之间颇有人气。
这时,一位年轻的母亲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走至井边。
「哎呀,天气这么冷,让他出来外面没问题吗?」
「因为他实在太爱哭闹了。」
母亲不断好声安抚着嘤嘤哭泣的婴儿,一群大婶们则是围在旁边开始讲起育儿经。
晄也加入她们的行列,看着小婴儿。
「也空,是小婴儿耶!你快看,他的手好小哦!脸颊圆滚滚的——」
「小婴儿……?」
也空大感不可思议地盯着婴儿半晌后,喃喃说了一句:「看来好好吃。」引得大婶们哄然大笑。
扛着装有井水的罐子,爬上山丘时,也空开口问道:
「小晄是谁生的?莉由和舜?」
「不是的,舜哥和莉姊是我的哥哥姊姊。我们三个人是同一对爹和娘生的。」
「爹、娘?」
也空侧过脑袋。他的脑海里并不存在小婴儿最一开始就会记得的单字。
「就是指一对在一起的人类。对小孩来说,男的就是爹,女的是娘。」
「小晄的爹和娘呢?」
「在五年前得了瘟疫过世了。是一种名为蜚的虫妖引起的瘟疫。」
也许是察觉到晄的神情变得有些黯淡,也空一脸诧异地问:
「没有爹和娘的话,会伤心?」
「是啊~直到现在,一回想起爹和娘死去的场景,我都还会想哭呢。不过我一哭的话,莉姊就会哭得更惨,所以我不会哭。」
「不懂……也空没有爹和娘,但也不伤心……」
也空说道,像在消化晄的这些话。随着一点一滴了解人类的情感,他也会依自己的方式去思考事情了。
「不是没有,是你不记得了啦。只是因为不记得了,所以不感到悲伤。」
「不,也空没有爹也没有娘。」
也空出乎意料地说得相当坚决。是想起了什么吗?
「也空的爹和娘都过世了吗……?」
「不是,没有死。没有。」
听不太懂他想表达什么。
「还活着的话,应该住在某个地方吧。你失踪之后,他们一定很担心你哦。」
也空没有回答,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黄河上游。冬日的天空干净澄澈,甚至可以望见遥远彼方的景色。
也空的故乡,就在那里的某一处地方吗?
他的视线始终固定在西方的地平线上,尔后轻轻低喃:
「也空,没有爹和娘。只有自己。」
晄两人返回家后,舜正搬出了所有的青铜器,摆放在主厅里头。
「大哥,你不用去工作吗?我可不想看到你又丢了饭碗哦。」
莉由搅动着鼎里的粥,朝舜的后背开口提醒。
「嗯~我都有好好在工作哦。再一下子就好。」
舜漫不经心地回答,同时欣赏着一字排开的人面钺、矛和盾。
「自前几天开始他一直都是这样,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几日来,舜只要一有空,就会动手重新摆放、或是替换掉装饰于家中的青铜器。有时候还会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些咒具,近一刻钟动也不动。
「该不会是因为我前阵子遭到攻击,舜哥你想驱除灾厄?」
晄在舜身旁坐下。
晄也隐隐约约知道,摆设于家里的这些咒具是在保护这个家。至于是基于什么目的,设于这个家中的防护又到了何种程度,详细情况他就不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