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和煦笑道。
「但是,请您不要再与我们家有所牵扯了。再有更多麻烦的事情,我们可吃不消。」
他嘴角的笑容未褪,目光却十分犀利。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是……」
枫牙将杯子凑至嘴边,一口饮尽后放下杯子,接着拿出夹于衣领之间的斜纹缎布,捏起包在里头的细针让舜过目。
「刺穿汪李身体的这根针,在十五年前也曾被使用过。」
枫牙拾起视线窥探舜的神情,对方依然挂着浅笑。是明知道还装傻,抑或者是在隐藏自己的惊讶呢——
「前代南庚王也是受到这根针的诅咒尔后驾崩。就在他欲立王子为太子之后。当时伊章玄既是阳甲派的占术师,也是大史令的第一候选人。」
「喔~那还真是可怕呢~居然仅是为了成为大史令,就杀了大王。」
舜兴致缺缺地出声附和。
「然而后来,大史令一位却交给了隗利条。政治皆依占术而行。比起拥有能够预见现在发生之事的千里眼能力的章玄,大王认为拥有预知未来能力的利条更适合担任大史令。」
「哎啊~于是一直心有不甘的章玄大人便主动接近鬼方,策划了这次的事情吧。然后如果鬼方征服了殷朝,这片中原就交由章玄大人统治等等之类的……」
这是常有的事呢~舜笑道。
「问题在于章玄的咒力之高。十五年前,南庚王身中诅咒,当时的贞人们不可能没有察觉,却无法防御。之后,从章玄一派从容地成了阳甲王的贞人这点看来,当初章玄进行诅咒时,应该谁也不晓得他就是凶手。竟然能够逃过贞人们占术的法眼,你不觉得这是很惊人的力量吗?」
枫牙收起细针,同时询问舜。
「也许是吧~」
说是为了守护魔法鼎而布置咒具,竭力不让贞人们找到晄行踪的青铜器工匠,此时一脸泰然自若地答腔。
「还有,根据累焰的卜卦,当时此针诅咒的对象似乎也包括王子。于是领悟到无法战胜神秘咒术者的贞人,才会决定让王子逃出王宫吧。」
「这种事情,我之前已经听过了喔。」
「带着王子逃出王宫的人,恐怕就是前任大史令隗昭明——原本该一起殉葬的昭明却在南庚王下葬之前脱逃,是件轰动一时的大消息。」
「咦~是吗?不巧我对王族的事情不感兴趣,所以完全没听说过。」
「前天与化蛇打斗的时候,晄曾经掉入河里。然而分明不会游泳的晄,却毫发无伤地自急流当中生还。听他说,似乎是河伯的使者救了他。」
枫牙扎人的视线紧盯着舜。
「一个平凡无奇的少年,不可能会没有任何渊源就得到自然界神明的守护。如果不是能力高强的咒术师为他祈祷,河伯又答应了请求,这种事是绝不可能发生的。晄是如何得到河伯的庇佑呢?」
「小晄得到了河伯的庇佑吗?我都不知道。应该是家父生前曾经做过什么事吧~」
「不,你一直都知道。所以当时才会拿着避雷的盾牌赶到现场。」
枫牙的语气几近于低声恫喝。舜的单眉向上一挑。
「舜,你是继承了被人誉为名匠的尧所有技术与知识的咒具工匠。听见炎招戈的传闻时,应该早就察觉到了常人无法拿起炎招戈的理由吧。黄帝为了不让不符己意的人使用,才会打造出炎招戈作为测试用的兵器,若是没有守护神或祖灵,以及想拿起炎招戈的人注入力量,是没办法拿起它的——你打从一开始就知道,晄的守护神是河伯,而且他很有可能是炎招戈的使用者。」
「关于这点嘛,的确我也隐隐约约感觉得到小晄拥有着其他人所没有的力量。毕竟他找到了化蛇土塚的所在地啊。所以我才心想搞不好他会被化蛇盯上,才会带着盾牌赶过去。就只是这样而已。」
舜说话时笑意依然未减,枫牙霍然起身。
「快说实话!晄是因为昭明的咒术才会得到河伯的庇护吧?晄他其实是南庚王的王子吧?」
「这样未免也跳得太快了吧?只因小晄得到了河伯的守护,怎么能断书他就是南庚王的王子呢?也许向河神祈求的人是家父啊。」
「不管祈求的人是昭明还是尧,河伯都不可能仅凭如此就给予庇佑!一定是因为晄是继承了天帝血脉的人,河伯才会接受他们的祈求吧!」
「小晄他无庸置疑是与我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请您不要再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了。」
枫牙的拳头疯狂颤抖,狠瞪着舜,但后者仍是稳如泰山地接下对方的瞪视。
沉默了约莫两次呼吸的时间之后,舜狐疑地蹙起眉头。
「首先,你为何如此执着于早在十五年前就已下落不明的王子?难道您不满足于只是当一个亳邑的领主,想拥立新王掌握殷的政权吗?」
「我…………」
枫牙猛然跌坐在圆木上。
「一直在寻找我的王子……」
枫牙的脑海中浮现出了王子可爱的笑脸。
对自己绽放的天真笑靥,紧紧回握的小巧手心——
自己是为了王子而存在的,从小时候起他就如此下定决心。
然而,王子却忽然消失了踪影。
无论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