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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就是山崩的那一天——」
晄微坐起身子。与枫牙两人相遇就是在那一天。
「是的。蛇哭山上布下了非常缜密的结界,我也无法知道土塚确切的位置,恐怕就连章玄也不晓得吧。毕竟如果知道的话,他应该从一开始就会直接将您唤回人间。」
「但是,却被我找到了……」
察觉到累焰想说的话后,晄垂下肩膀。有一半的责任都是出在自己身上。
「章玄拥有千里眼的能力,想必已在某处预见我们发现了土塚吧。然后我又鲁莽地禀报大王,化蛇仍然被封印在异界当中,洪水其实是鬼方造成的。章玄一时心急,才会破坏土塚召唤化蛇。只是,没想到化蛇出来后出乎意料地安分乖巧。」
「是啊。因为虽然土塚被破坏了,还是出现了好天气呢。」
晄回想起枫牙教导自己剑术的那一天。
「从土塚出来之后,我精神还有些恍惚,所以记不太清楚了……但是我们总不可能一天到晚老是降雨啊。尽管能随心所欲地呼唤暴风雷雨,但并不是有我们在的地方就会自动出现洪水。」
「所以他才会对你下咒。为了与卜卦结果一致,让化蛇引发洪水——」
「真是扰人清梦!」汪李用力哼了声。
「截至目前为止,一切都按照章玄的计划进行。但是,却发生了一件连他也始料未及的事情。」
枫牙将视线移至晄身上,「那是什么?」晄眨了眨眼。
「就是炎招戈的使用者真的出现了,甚至还镇住了化蛇。」
「咦~?就连这个卜卦也是骗人的吗?」
晄伸手摸向系在腰间的炎招戈。炎招戈现正收在附有带子的皮革刀鞘当中。这是莉由熬夜为晄做出来的东西。
「那并非造假,能够斩断我等鳞片的,就只有它而已。」
汪李指向炎招戈。
「只是,占卜始终无法卜出炎招戈的使用者是谁。章玄太过自信,认为能与禹王汤王媲美的英雄没那么简单就会出现。」
累焰解释。
「经你这么一说的确是……我怎么会跟那么厉害的人们划上等号呢。」
晄打了个哆嗦,这时忽然想起在与化蛇打斗之际,曾经听见一道不可思议的话声:
「我掉进黄河里的时候,有人叫我拿起炎招戈喔……」
「是谁?」
「他说他是河伯的使者,感觉是位和蔼可亲的老爷爷。」
晄于是说出了自身不可思议的境遇。枫牙与累焰皆瞪大双眼面面相觎。
「为了成为炎招戈的新主人,必须要有守护神为他注入力量才行。晄的守护神是河伯吗——」
「河伯在自然界的神只当中,也算是位于最上位的神明。很少有人能够得到祂的庇佑呢。」
枫牙与累焰都十分震惊。
「咦~是吗?幸好多亏如此我才没有溺水啦——可是,明明有河神保护我,我为什么还会怕水啊?」
「喔~小晄不会游泳吗?我很擅长游泳喔,下次来教你吧。」
水妖之王看好戏般地露出贼笑。
「别开玩笑了!我绝对不要再接近水了!」
「没问题的,只要你喊一声,我黄河中的眷属都会赶来救你。你绝对不会溺水的。」
「你为什么那么想让我游泳呢!我从出生以来一直都不会游泳,也没有任何不便之处啊!」
「不不不,一介水妖的主人居然会怕水,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吗?」
「骗人!汪李看来这么期待,一定是想看我笑话!」
望着这对斗嘴不休的主仆,枫牙用力压着夹于衣领之间的斜纹缎布。
※
「哎呀,亲王殿下,没想到您会亲自光临这种地方。」
舜从手中雕刻的黏土板上抬起头来。
由粗糙壁板围起的房间当中,拥挤地放置着青铜戈、钺与盾牌等物品,用于铸型的陶器碎片也散落一地。所有作品全都加有眼睛瞪大的恐怖人面浮雕。隔壁房间正在进行铸造作业吧,工匠们忙碌的吆喝声混着踏着风箱的声响传来。
「您一个人吗?」
舜放下削刀起身,将圆木置于枫牙跟前代替坐垫。
「累焰在外头等我。」
枫牙将腰间佩剑连同外鞘卸下后拿在右手中,往圆木坐下。
「您昨天登门造访了寒舍吧。关于对化蛇——汪李下咒之人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舜自尊中汲酒,倒入杯中递给枫牙。两样东西皆是贵族在喜宴时所用的高级青铜器。
「我想基本上还是要通知你一声,犯人现在还在逃亡中。」
枫牙目不转睛地盯着杯中酒,局促不安地嗅着酒香。
「我并没有下毒。这里可是亳邑城御用的打铁铺,要是让客人翘辫子,我的饭碗就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