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苏菲亚

一边跌向四周的桌椅,一边发出巨大的噪音,倒在地上。

  (……咦?)

  即使彼此互有碰撞,也只是肩膀相互擦到的程度罢了,所以苏菲亚只是晃了一晃;高野充却像是被车子撞到一样,非常夸张地跌倒在地,剧烈声响让其他同学们纷纷跑过来一探究竟。

  高野充露出因剧烈疼痛而扭曲的脸,对一脸困惑的苏菲亚大吼:

  「喂喂喂!你搞什么啊!」

  「什么……!什么搞什么!明明就是你跑来撞我的!」

  突然被人以莫须有的罪名责骂而感到混乱的同时,苏菲亚仍不忘强烈反驳,高野充接着却说出毫无道理可书的话语:

  「什么?你这家伙不想道歉吗?真不敢相信~明明是你把我撞倒的!」

  如果是「是你撞的!」「不对,是你!」这种无止尽的争论就算了,居然说出「把他撞倒」这种毫无根据的胡言乱语——苏菲亚一时哑口无言,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

  「什么……别骗人了!我什么时候把你撞倒了!」

  「就在刚刚,刚刚——欸,你们都看到了吧?」

  高野充一边说着,一边询问站在身后的两个伙伴。

  「对啊,看见了、看见了。」

  「确实是贝尔蒙特撞倒高野的。」

  他们一边回答,一边咧嘴笑着;其实他们已经私下做了约定——只要这么回答,高野充就会请他们吃起司汉堡套餐。

  他们的露骨态度让苏菲亚的焦躁感达到最高点。

  「别开玩笑了!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但是因为苏菲亚怒吼的关系,越来越吵杂,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仔细一看,甚至还有其他班级的学生从走廊偷窥教室里面的情形。

  众人彷佛看着动物园里的稀有动物般看着苏菲亚。苏菲亚面红耳赤,紧咬嘴唇;见她这副不甘心的模样,高野充更加得意忘形,一张斯文的脸往前伸,嘲笑着她说:

  「喂,快点道歉啦!」

  (怎么搞的……这家伙……真低级!)

  苏菲亚原本晶莹剔透的白色肌肤因为愤怒而变得红通通的。

  再继续陪高野充胡闹下去,感觉也满蠢的。她考虑过干脆不理会这家伙,快点回家就好了;但是看热闹的人这么多,要是不证明自己的清白,搞不好会被人贴上标签,说自己是「突然撞倒人家还不道歉的家伙」,这样实在很讨厌。

  然而现在的苏菲亚处于不利的状态。

  首先,对方有目击证词(虽然是伪证),况且高野充跟着桌子一起跌倒,搏得了不少同情;就不知情的旁观者眼光来看,被害人的话远比加害人的话正确,这就是人情。

  要是有人能够证明自己是清白的话——

  另一方面,见到苏菲亚面红耳赤、毫不遮掩地发泄自己的情绪,高野充脸上的表情彷佛暗自窃喜般地扭曲了起来。

  「喂,这家伙——」指着苏菲亚的他跟后面的伙伴说道:「该不会不知道日语的『对不起』怎么说吧?」

  他的伙伴们发出下流的笑声。

  苏菲亚的眼睛颜色瞬间因为怒气而为之一变,就像瓦斯炉的火焰从红色变成蓝色一样。

  苏菲亚的母亲是日本人,父亲则是重度亲日派的瑞典人—田于双亲养育子女的方针,苏菲亚从婴儿时期开始便在充满日语的环境下长大。

  在瑞典,当他们一家人外出时,如果苏菲亚在搭乘电车时想上厕所,就会用周遭乘客不知道的日语小声说:「妈妈,我想嘘嘘。」这是家人之间才知道的特别沟通方式。

  决定举家搬迁到日本后,苏菲亚也靠着网际网路浏览日本的网站或是部落格,学了一些最近的流行语。

  「你应该知道日语的『对不起』怎么说吧?」虽然高野充只是想轻松地调侃她,但是苏菲亚觉得她和双亲之间的羁绊,以及自己这几个月来的所有努力遭到全盘否定,这是不可原谅的侮辱。

  (我非得打这个娘娘腔的脸两、三个巴掌才甘心!就算别人骂我是暴力女也无所谓!)

  苏菲亚举起右手;就在此时,突然有人自后方出声:

  「……快住手!贝尔蒙特同学又、又没有错……!」

  她停下右手的动作,回过头,只见一名同班的男学生一脸战战兢兢地站在后方,对方是今天早上跟她攀谈,告诉她「黄昏」读法的男孩,名字应该叫做——

  钢一奇迹似地看见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来到四年三班教室前的他一边喘气,一边看着教室内,只见此时高野充正好盯上苏菲亚,走了过去。

  接着他很清楚地看见两人只是肩膀相碰而已,高野充却夸张地跌倒在地;钢一觉得那看起来比较像是自己故意跌倒的。

  然而高野充却怪罪、责骂苏菲亚。

  虽然苏菲亚高声反驳,但是她越吼,事情便越一发不可收拾,越来越多围观者聚集;不知不觉间,钢一的四周也聚集了其他班级的学生,窥视着四年三班的教室。

  站在他头上的马奇尔发出高兴的声音:

  「太好了,钢一!这是个超级好机会!」

  所谓的机会指的当然是跟苏菲亚和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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