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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罗的脸颊红通通,用令人肉麻的语调说着话。阿玛迪雅觉得头晕目眩,好不容易用力吸了口气。
「……去……」
「咦?」
「给、我、滚、出、去!」
看到歇斯底里的叫声和飞过来的枕头,世罗用难以想像是老人家的敏捷身手逃离阿玛迪雅的房间。
「哎呀,我真是的。」
世罗从走廊探出脑袋。
「对不起,小姐,不过还是请您要打起精神哟。」
留下这句话,门又重新关上。
「混帐!那个花痴老女人……」
说出千金小姐不该说的话,阿玛迪雅下床站了起来。
大发脾气之后,原本郁闷的心情似乎一扫而空。好像恢复了一点精神。不过,她一点都不想感谢任何人。
「……来练习吧。」
阿玛迪雅摇摇头,低声说着。
虽然没什么兴致,但如果没有每天练习,就会觉得心里静不下来。说也奇怪,现在明明没有必要也没有机会再演奏给任何人听了,但阿玛迪雅就是无法放下她的大提琴。小时候明明就那么讨厌,总是被逼着练习呢。
阿玛迪雅穿着就寝用的睡衣,把单人乐团拉过来,坐在椅子上。
打开箱子,开始调整单人乐团。不需要看乐谱。所谓的神曲,本来就不必看着乐谱演奏。
跟白天不一样,首先要慢慢调音。
阿玛迪雅拉出乐音。
低沉但清澈无比的音色。简直就像划着完整同心圆、不断扩散出去的波纹。
「嗯?」
阿玛迪雅猛然停下弓,慌张地四下张望。总觉得好像听到什么小小的声音,是什么呢?就好像是吓了一跳、挪动身体的声音。
「……是老鼠吗?」
还是松鼠?由于住家周围都是森林,所以常常有这些动物跑进空房间里。
阿玛迪雅重新集中精神,继续调音。
清楚而有力地呈现每一个音。她调整每一条弦的松紧,让每个音符达到最佳的调和状态。
乐音的波动滑过地板,攀上墙壁,扫过天花板,就像要把整个房间清扫干净。跟在户外演奏不同,室内会产生回音。一边把这种状况记在心上,一边仔细地调着音。
「外面啊……」
喃喃低语打断了原本顺畅的调音工作。阿玛迪雅叹口气,然后开始碎碎念地发牢骚。
「……今天也来了,那个死醉鬼。每次每次都说我很烂很烂……既然这样干嘛每次都要来听?还有那个送信的老头,为什么每次都故意在那个时间经过这条街道啊?这样不是很奇怪吗?而且每次看到我就一副想笑又拚命忍住的样子……还有那些死小鬼!卖菜的小鬼、磨刀铺的小鬼还有理发店的小鬼!那些小鬼为什么那么闲啊!自己明明拖着脏兮兮的鼻涕、还敢指着人嘲笑!有空不会在家念书啊?干嘛跑到外面鬼混?他们家父母也不好好管教一下,只会给人添麻烦!然后、然后——」
阿玛迪雅眯起眼睛,把阴暗的怨念全部爆发出来。一种无法笑着混过去的实感扑天盖地地袭来。正因为她拥有丰富的感性,一旦陷入低潮,也就很难脱离负面情绪。
被琴音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室内,因为阿玛迪雅抛出的负面情绪,而开始掀起混浊的漩涡。
「嗯嗯?」
阿玛迪雅突然回过神来,再次张望四周。她还是觉得自己好像有听到什么声音。
「……是猫吗?」
正当她喃喃自语时,这次清楚听到了——像是在抗议似的脚步声。阿玛迪雅大吃一惊,猛然站起来。
「喵、喵呜~~」
「啊,什么嘛,原来真的是猫啊。」
她再次坐回椅子上。
「不过,为什么那个猫叫声听起来很像女孩子的声音呢?是从哪里来的啊?应该是野猫吧。」
等一下再仔细找找看吧。一边这么想着,阿玛迪雅一边重新架好乐器。
已经调好音,接着只剩演奏而已。
首先是白天拉过的曲子。为了要跟那些嘲笑自己的村民争一口气。
可是,她一边想着一边集中精神的瞬间,脑海里突然浮现另一张脸孔。
跟虎子相似的银色头发,身材高挑、目光凶狠的男人。
好不容易鼓起的斗志又消失得一干二净,阿玛迪雅软弱地放下弓。同一时刻,她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叹气声——大概是自己的叹气声吧?
「果然是名人啊,那个人……」
世罗虽然是花痴,但是对音乐非常挑剔。虽然上了年纪,但听力很好,由于长年在奇拉家工作,对音乐的要求相当严格。能够让那个世罗毫无条件地大力赞美,看来那个男人绝对不是只靠一张帅脸吃饭的音乐家。
那样的神曲乐士,说他想要虎子。
阿玛迪雅之所以觉得难受,是因为连她自己也觉得,如果为了虎子着想,这样或许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