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它现在还好好地在那边,达郎就「哈哈哈!」的干笑出声,护士们都吓了一跳,转头看他。
「帮我泡一杯咖啡红吗三四郎?」(※此处的「红」和「好吗」同音。红三四郎为日本一部柔道漫画。)
达郎半自暴自弃地说了个笑话。他知道大家在一旁互相使眼色,但他也不想管了,他觉得所有事情都好麻烦。
伊良部好像也看到报导了,他打电话给达郎说道:「啊,真是令人愉快啊!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就一定要写『天井一丁目』了。」他像个孩子般兴奋。
「喂,小心被逮捕!都已经变成新闻了。」
「放心啦—就算被抓到也顶多是罚钱。我们又没有做什么实际上的损害,反而还提供人们娱乐呢。」
这是什么歪理?犯罪就是犯罪啊!
「那就今天晚上咯!」伊良部一如往常擅自做了决定。
他又被强行拉去做这些事,达郎叹气,为什么他拒绝不了呢?他想破坏目前的自己吗?想被妻子和岳父抛弃,让自己变轻松吗?
当他下班正想要回家时,仓本叫住了他。由于发生了教授会议那件事,所以达郎有点防备。
「你要回家了啊?精神科真好。外科一堆手术和急诊患者,老是要加班呢!」仓本笑着说。
「朝九晚五是精神科的特权,只有我们可说是医院里唯一的白领阶段吧。」
「少闲扯了!」达郎的肩膀被重重打了一下。「一起喝个茶吧,我有话想跟你说。」达郎的表情瞬间僵硬了。
他稍微考虑过后便答应了。他跟在仓本身后走到隔壁的校园,在学生咖啡厅和仓本面对面坐着。
「因为是朋友我才告诉你,其实在护理站有个奇怪的传言,她们说池山医生最近怪怪的。」仓本小声说道。
「什么意思?」
「有时会心不在焉,还会突然说些不合时宜的笑话……大白天把研究室的窗帘拉上究竟是为什么?」
「我的研究室在一楼,又面向中庭。只要有人经过我就觉得很碍眼。」
「在走廊上横向跑步又是怎么回事?」
「啊,你是说阿钦跑法吧。我只是想受到年轻人的欢迎罢了。」
「阿钦跑法……」仓本接不上话:「那在护士们看来可是很怪异的举动耶!」
「那还真伤人。」达郎苦笑。
「总之我已经问过学长了,他说精神科是最容易累积压力的地方,医师的自我管理很重要。你就去让别人诊疗看看吧。」
「其实我已经让别人诊疗过了,在伊良部那里。」
「伊良部?你确定吗?他是校友当中最奇怪的人吧!」
「不,意外地能治愈人心喔!我下次打算写一篇关于笨蛋的疗效的论文。」
「别开玩笑了!还有……」仓本小声说,看了一下四周:「上次你在教授会议上干什么啊?就算野村老师是你的岳父,也不能那么做啊!而且我也知道你对野村老师有所顾忌。」
「是吗?」
「你如果在餐厅里看到他不是都会回避吗?可是你却把他的……」
「对了对了,野村老师的假发现在还是大家的话题吗?」
「我哪知道啊!不要问我!如果是护士或学生们还无所谓,但到了我们这个身份,那是禁句!」仓本白了他一眼:「总之我已经给你忠告了,你去给别的医生看诊!」他站起身,缓缓离去。
只有一件事让达郎安心了,大家都有意识到野村的假发。那些学生一定和自己的学生时代一样,都拿那假发开玩笑。
4
「天井一丁目」果然带来很大的冲击。所有电视台都报导着连续的「天桥改名事件」。「玉子税务局前」也被列入这一连串的犯罪而见闻于世。
「很可爱很棒——」听到街上女高中生的感想,达郎觉得他好像得到支持。新闻报导的批判色彩也很淡,反倒是兴致勃勃地问「究竟犯人是谁?又有什么目的?」
「喂,阿池。下次我们要写哪里呢?」伊良部摊开东京都地图,看似愉悦的说。
「伊良部,你不觉得有点危险了吗?再持续下去绝对会有目击情报出现的。」
达郎非常担心。虽然也从中得到快感,但忐忑的心情更为强烈。
「放心放心,被抓到也只要道歉就好了啦。」
「我的话可没那么简单,我是个大学讲师啊!」
「如果你被开除了,就来我们这里啊。」伊良部十分悠闲的说:「破坏冲动如何啦?有缓和一点吗?」
「这个嘛……」达郎吐了一口气并摇摇头。研究室的窗帘依旧是拉上的。只要看到野村,他还是很想拿掉那顶假发。
「你真正想破坏的是什么?」
「嗯?」他稍微思考了一会。就说出来吧!反正都已经被仓本看到了:「那个,我岳父不是也在大学里吗?」
「嗯,野村老师。那个假发教授对吧?」伊良部动作滑稽地拍拍自己的额头。
达郎无力了,这男人怎么这么直接?
「其实……我非常在意那顶假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