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可不可以请你听我说?」他开始飙汗。
从里面走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婆婆,怎么了?」
「这个人怪怪的。」
两个女人用警戒的眼神看着他,年轻的女人以战战兢兢的身形关上了玻璃窗,那面玻璃正照着义雄自己。
在惊惧之下,义雄离开了香烟铺,一直到电梯中才回过神来,他的脸热得发烫。
自己怎么会说出那么荒唐的话?真是不敢置信,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说出那些话的,附近一定会传出有关他的流言。
他一个人抱着头,真的觉得自己疯了。
说服了编辑木下,人物报导的人选将由义雄决定。
第一回是流浪诗人。
「咦?很老套耶!」穿着义大利衬衫的木下蹙起了眉头。
「那你希望自己能做什么样的工作?」
「我吗?当然是有趣的工作罗!就像采访海外的渡假胜地、新产品的介绍之类的。能够当情报页的编辑,可以免费看电影,拿免费的样品CD,这样永远都不
会觉得腻。」木下用手拨了拨头发。
义雄以年长者的身分对他提出意见:「你有点志气好不好?一心只想从工作中获取利益的人,是会被看不起的,要对社会有贡献,才算得上是一个社会人。」
「讨厌啦,岩村先生,你讲话的口气好像老头子哦,你没有女朋友吧?」
「不要转移话题。」
情报杂志的编辑就是这么轻浮率性。
专访在代代木公园进行,那个三十岁出头的流浪诗人,在原宿车站前把自己的诗写在明信片上,以一张一百元的价格卖给女高中生。
容易被误解的你,正在看着我。
「岩村先生,这家伙是个骗子啦。」木下悄声地说道。
「这是你自己这么认为,他私下在女高中生之间可是很受欢迎的呢!」
「那只不过是骗小孩的把戏罢了。」
「少罗唆,我就是讨厌你这种不经大脑的想法。」
叫木下闭嘴之后,专访开始了。
那个男子虽然是个流浪汉,但是仪表却修饰得很好,连头发和胡子都整理得相当整齐。
「我就是要反对企业化社会,所以才会在积极的动机之下当一个无家的人。」那个男子的嘴角泛起了微笑。「最主要的是不想被既存的社会约束,是人就要
活得像个人。」
义雄同意这个人的言论,那个男子姿态并不卑微,反而以自由人的身分感到自傲。
「我们是要写出十几岁的孩子也能了解的东西,别说什么上大学、进入企业上班不是人生的一切那种陈腔滥调。那不去竞争不就得了?」木下说道。
义雄扯住他的衣服,将他拖到稍远的地方。
「你想对专访对象无礼吗?」义雄瞪着他。
「我并不想无礼,可是现在是二十一世纪耶,他还在扯那种老掉牙的人生论。」木下瞪大眼睛。
「这对现在的年轻人来说反而新鲜吧?他受欢迎就是证据所在。」
「因为每个时代都有傻瓜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执拗呢……」
「你真的想报导这个吗?」
「那还用说。」
木下左右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岩村先生,你真的过度认真了。」
专访进行了两个小时,那个男人颇为健谈,最后还说他想出版诗集。
木下在后面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谁鸟你啊?」义雄对着有点阴暗的天空吐着烟
他每天都会到伊良部医院去就诊,他也曾试着要去别家医院的精神科看看,但病患挤爆了诊疗室,他并不认为在这种医院能够得到良好的诊疗。
「喂,岩村先生,你想个办法对付铁路对面的那家医院嘛!」
即使是面对这样的人,他还是想好好地跟他谈一谈。
「别管那个了,医生,托你的福,我现在不只是担心烟头有没有熄灭,甚至还要担心瓦斯有没有关好,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吧。」义雄提出了抗议。
他到东急手创馆买了橡皮垫片,把新的换上去,但是他的不安仍旧没有消失。
「我都说过失火很有可能是彼此延烧的啊!」
「我就是没办法这么想啊!」
「那你今天是怎么出门的?没有感到不安吗?」
「没有办法,我出门时只好把瓦斯总表关掉了。这么一来,屋子里就不会有瓦斯了。」
他确实这么做了,虽然很麻烦,但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如果不这么做,他会因担心瓦斯漏气而出不了门。
「哦,你很聪明嘛。」伊良部一派天真地感动。「或许这么做可以断绝你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