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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之后,从隔帘的另一端出现了一位略显丰满的年轻护士。她的态度看起来相当冶漠,懒洋洋地搔着脖子。
「真是太让人高兴了!我原本还在想,要是这礼拜没有病人的话,我可要到上野公园去雇用伊朗人了呢。」
那个叫伊良部的医生一个人在一旁碎碎念,义雄还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在片刻的准备之后,义雄的左臂静脉已经被一支手电筒粗细的针刺了下去。
伊良部似乎很专注地看着针头刺进皮肤的样子,他整张脸都涨红了,鼻孔也跟着一掀一合的……
「痛痛痛痛!」义雄不由得叫了出来,那么粗的针筒注射起来真的很痛。
他看着护士,护士一脸冰霜地嚼着口香糖,白色的裙子开了高叉,露出了光滑美好的大腿。
这里是……医院吗?他突然出现一种非现实的感觉。
「你要每天来就诊,」伊良部神情丕变地说道:「诊疗费我会算你便宜的。」
他根本无言以对。连脖子都很难找到的伊良部,看起来真的很像一头海狮。
「你说你是强迫精神症,挂号的时候就已经自行做过预备诊疗了。」
「啊,是的。」他终于可以回话了。
「这很难得哦,居然会有人先帮自己诊断的。」
「是……这样吗?」
「一般来说,会到精神科就诊的人,都已经陷入恐慌之中,平均三个人就有一个忘了穿裤子。」伊良部一边说着,一边跳着。「一、二,一、二!」他开始
在诊疗室正中央跳着类似收音机体操的舞蹈。
「你说你是报导作家?」伊良部下巴的肉团剧烈地抖动着。「这么说来,你已经确实调查过自己的事罗?」
「嗯,是的,我的工作就是调查嘛。」
「那么你应该也知道要怎么治疗罗?唔唔!」他还继续跳着收音机体操,手插在腰上反覆转身。
「这个,医生。你能不能坐下来说?」
「啊,这样哦?抱歉、抱歉。好久没帮人打针了,打完之后身体都变轻盈了。哇哈哈。」
伊良部终于面对义雄好好坐下,还把病历表当摇扇一样扇着风。
这家医院真的没问题吗?义雄心中出现了一丝不安。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义雄重新调整了一下心情,对伊良部说明截至目前以来的状况。表达就是他的生财工具,他理出大纲、选择字汇、有条有理地诉说了自己的症状,连他自己
也觉得说的非常好。
「岩村先生,你好厉害哦。」伊良部显得相当感动。「居然会有人清楚自己已经疯了呢,真难得。」
「医生,你怎么说我疯了……」这种说法让他感到生气。「我只是想找人做专业谘商而已。」
根据医疗书籍,想要对不安精神症进行药物治疗是很困难的,接受专门医生的精神疗法是比较普遍的做法。
「咦?专业谘商?」伊良部皱起了鼻头,有点不悦地说道。「这么做没有效啦。」
「没效?」
「那些谘商只不过是问问你的生活作息怎么样、性格怎么样而已。而生活作息和性格并不会把你医好,所以问了也是白问啊。」
「怎么会……」义雄无言以对。虽然这是他第一次看精神科,可是想像中应该不是这样子吧。
「你有什么想告解的事?」
「没有。」
「既然这样就算了。」伊良部整个人深深陷进沙发里,还硬把小短腿翘成二郎腿。他叫义雄坐在诊疗椅上。
莫非这也是治疗的一环?义雄心里这么想着。
「心里想着不必去在意的事,但是却不由自主地一直去在意,最后满脑子都想着那件事。」伊良部把双手盘在脑后,笑着说道。
「我该怎么做才好……」
「你在意的是香烟的火有没有熄灭是吧?只要你投保火险,应该就搞定了啊。」
「不,不是那种感觉……」义雄一个人埋头沉思。
「你没办法戒烟吗?」
「嗯。」
「既然如此,你不要用烟灰缸,用装水的水桶取代吧。」
哦,义雄觉得很出乎意料,这倒是一个排除情绪性、相当实际的对应方法。他原本想像医生会跟他说一堆类似精神训话的东西。
「或只是你不要回家,这也是一个办法。」
「啊?」他思索着伊良部话里的意思。
「你现在不是没办法出门吗?那是因为你担心家里会不会失火。如果你不回家的话,你就能确保家里是处于安全状态了。」
他点着头,也不知道这个办法是好是坏。
「既然你每次出门都会担心,那干脆不要出门或不要回家,这么一来不就解决了?」
「嗯。」义雄嘴里念道。面对这种虚无的发展,他的脑袋实在无法思考。「不管怎么样,我先尝试用装水的水桶取代烟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