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逆濑川站

破口问出「新娘子为什么在哭啊?」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既然如此,抢在孙女发问之前,由自己主动向这女子开口,可能还比较不会让人家尴尬。平常也有教导孙女,大人在讲话的时候不可以随便插嘴。

  「成功杀入敌境了吗?」

  女子过了好一阵才发现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你在说我吗?」

  「是啊,我在问你呢。」

  对时江而言虽然只是一句率真的问句,不过女子似乎将它解释为一个责难。

  「你一定认为我很没常识吧,拿着婚礼礼品的女人竟然穿这么一身白。」

  「希望你别误会,我一点也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而且正要说的话应该是我才没常识哩。没事竟然会去关心一个陌生人杀入敌境的战果。你把我当个爱在路旁看热闹的老太婆就行了。」

  听了时江的解释,女子忍不住失笑道:

  「说不说得上成功我也不知道,搞不好那两个人因为我这么一闹而更同仇敌忾也说不定。只不过,每当他们想起自己的结婚典礼时就一定会想起我,光是这样就够了。我决不让这一天成为他们最幸福的日子。最好是被那两个人当成一场恨不得早点忘掉的噩梦。」

  讲到这里这女子顿了一顿,继续淡淡地说道:

  「我的男人被人家拐上床了,都已经交往到准备结婚了,对方却在我们因婚前症候群而焦头烂额的时候趁虚而入。而且不但拐上床,还刻意把肚子都搞大了。我连哭都不知道该去跟谁哭。」

  「唉……这种善耍心机的女人从以前就没少过。也真是苦了你了。」

  「好奇怪……」

  女子对时江说道:

  「像你这样的长辈,这种时候不是都该劝些像『不管有什么深仇大恨,绝不可以去咒人家不幸……』之类的话吗?」

  「被人家摆了这么大一道还要强迫自己不去诅咒人家?别闹了,我们又不是圣人。趁着自己有行动力的时候,下定决心狠狠地反咬一口回去,心里还比较舒坦呢!」

  时江缓缓将视线飘向车窗外,沿线连绵排着数不清的老房子。

  「所谓的诅咒,是要付出相对的觉悟与代价的。想来你也是抱着不惜自残的决心在恨着对方吧?若是这样,那无论外人说什么大道理你都不可能听得进去。更何况,我也没打算跟你说教,刚刚不也说了吗?我只是个路边看热闹的老太婆。」

  「……我……我比新娘要美多了。」

  「我明白。」

  若非这层自信,她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手段。

  「当他们来到我坐的这一桌时,新娘回头看新郎时的表情像恶鬼般狰狞,当时他也正望着我。和他在一起这五年,我从来没打扮得像今天这么美过……十年之后,当那女人因为家事小孩儿忙成一个黄脸婆时,他最好会想起我。然后一定会开始后悔,当年明明能够得到我的,就算是度过了同样的十年,我也一定比他眼前的那个女人要体面得多。女人的人生中最美的时候,就是穿上婚纱的那一刻,然而尽管如此,新娘和我都有这么大的差距。我要让他在十年之后,依然为自己这个肤浅的家庭而懊悔。」

  表情如利剑般冷峻的她,在将满腔的恨意挥向对方的同时,利剑也同时刺伤了血迹斑斑的自己。这段话听在一般人耳中,或许只会被当成炫耀自己外貌的台词吧。然而这淡淡的一字一句,都是她从心底咳出的鲜血。

  「要说我骄傲自大,或是说我幼稚肤浅都行。只要能诅咒那两个人,我不介意使上任何手段。我要让他们『一生一次的良辰吉日』,在我手中化为『一生一次的梦魇』。」

  「有个性。」

  时间一边点头一边接道:

  「话说回来,你和新郎新娘是在同一间公司吗?」

  「是的。」

  「你就当成路边看热闹的老太婆不负责任的忠告,姑且听听就行。」

  女子露出疑惑的表情。

  「现在的你,只要尽情地去恨、去咒就行了。只要你待在办公室一天,我想新郎在公司也很难作人,未来也不容易出人头地。」

  时江刻意不去触及新娘的部分。依照时江的人生经验,多半也料得到她请完产假之后应该就不会复职了吧。更何况公司大多是瞭解内情的同事,大概也没什么立场回来。尽管有本事把别人的未婚夫抢上床,但那女人的脸皮还没厚到刻意长期忍受来自周遭的白眼。

  「不过在你觉得报复够了以后,可能的话还是把现在的工作辞了吧。」

  说到这里,时江也不再明讲下去,而女子也只是默默的听着。聪明的她应该很清楚时江想要对她说什么。

  新郎已经与那个只会依存旁人的女人结婚了,要是真的将对方未来的人生给毁到绝境,那接下来就换这女子被新郎恨上一生一世。而这才是真的需要背负一辈子的诅咒。

  虽然时江并不清楚她与新郎之间的爱曾经深到什么程度,然而对年轻貌美的她而言,这虽是一记重伤,却并非致命伤。以自己数十年的人生经历来看,时江是这么认为的。

  「我明白了。」

  尽管女子只这么淡淡地回答,但诚挚的语气让时江很清楚,对方并没有在敷衍自己。

  「下一站是小林—小林站—」

  车厢传来即将到下一站的广播,时江忍不住又多嘴了一句。

  「你脸色看起来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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