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接着,少年又把目光投向周围的庭院。
"这么多树啊!"
"这是我的兴趣,看起来像个森林吧!"
得到佐伯的许可,少年朝庭院中央走去,佐伯则尾随其后。
在阴沉的天空下,佐伯栽种的植物呈现浓绿的色彩。走在并列的树木中间,少年发出感叹的声音。
"好大的庭院啊!"
不一会儿,少年穿过种植着树木的区域,来到一处宽阔的地方。这里位于住宅的南面,两边分别是游廊和矮墙,中间有一个用石头圈起来的花坛。这里没有栽种椟物,地上全是干燥的灰土。
矮墙旁还有一排竹筒,以前曾用来种植牵牛的地面上铺满了稻草。在这下面……
"只有这边没种树吧。"
"啊,在这里种的话会影响从游廊望过来的景致。"
……下面埋着女孩和那个可能已经变得不成样子的浩介。竹筒笔直地挺立在矮墙旁边,一动也不动。少年还没有对竹筒的存在产生特别的兴趣,只把它当作一个背景的组成部分。可是,如果地底的女孩握住插入盖板内的竹筒摇晃起来的话,觉得不可思议的少年一定会靠近竹筒去看个究竟吧!
在此之前必须下手。佐伯让男孩坐到游廊边缘上。
"我去倒茶。"
说罢,佐伯从游廊直接进入房中,准备朝屋里走去。"可是森野究竟跑到哪儿去呢?"
这时,佐伯听到少年的嘟嚷。他停住自己的脚步,转身看着坐在游廊上:少年的背影。
"我也不知怎样说,反正她体内似乎能分泌一种吸引变态的的荷尔蒙。"
少年回过头来看着佐伯。显然,刚才那句嘟嚷是故意让佐伯听到的。
"由于走在路上的时候会散发出这样的荷尔蒙,所以经常有一些不正常的人会盯上她。"
"……请等一下,我去泡茶。"
佐伯只说了这些便离开那个少年。虽然不知这少年到底是不是故意想让佐伯听到刚才那些话,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语气中带有令人不快的成分。
佐伯一边在厨房煮一人分量的茶,一边拿出了菜刀。要说杀人的凶器,目前他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一种。
煤气炉上的蓝色火焰正在给壶里的水加温。茶盘上摆放着勺子、茶壶,以及菜刀。看着银光闪闪的刃,佐伯在想一会儿自己就必须用它从身后向坐在游廊旁边的少年劈去。刀刃上反射出跳跃的炉火光芒。由于煮的只是供一个人喝的茶水,量比较少,所以水壶里的水很快就开始沸腾,并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佐伯两手放在水槽里支撑着身体。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恐怕已经站不住了。当初把少女埋入地底所产生的美妙感觉早己不复存在。现在的情况正好相反,沉重的心情几乎使佐伯喘不过气来。一切就像一场噩梦,他觉得自己所看到和触摸到的所有东西,都无一例外地散发着腐臭,而最为丑陋的生物就是自己。自己不仅杀害了浩介,掩埋了女孩,现在又准备用菜刀向少年的身上砍去。与那个信任男友的少女的精神相比,自己的内心是何等可恶!自从杀害浩介之后,这场噩梦就己经开始了。
不,或许从出生以来,这场噩梦就犹如上天安排般和自己的命运联系在一起。也许自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刻,自己的灵魂深处便已经注入无可避免的杀人冲动。
水烧开了,蒸气不断地从壶嘴喷出来。正准备关火的时候,佐伯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情。
浩介……
水蒸气向上升腾着,滚烫的开水在壶里咕咚作响。浩介是一个长得什么样子的男孩呢?
佐伯对于自己杀害的幼童模样,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以前他们曾一起去公园玩耍,是极要好的朋友。尽管如此,小孩的长相却像一种消耗品一样完全从记忆里消失了。
自己当时到底为什么这样做呢?就是现在也不清楚。佐伯在一方面有一种善待他人,力图成为模范市民的心愿;而另一方面,他又有想将人埋人地底,并以此为乐的恶魔般的心理。这种情况就像人的双重性格一样,尽管彼此矛盾,却不是各自独立的东西,而是相互联系在一起的整体。
然而,活到现在一直自认为是"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呢?无法信任自己的人,活在这世上又到底应该相信什么呢?
佐伯拿起放在茶盘里的菜刀,拿刀的那只手不停地颤抖着关掉炉火后把开水倒进茶壶,佐伯端着茶盘朝少年那边走去。
佐伯轻轻地走着,穿过走廊来到可以看见游廊的位置时,他看到少年的背影。少年面向庭院的方向,独自坐在游廊边上。
少年正单手拿着手机打电话。这时,佐伯有些心慌了。他打电话给警察吗?
佐伯轻手轻脚地朝少年的身后靠近。
少年打电话的声音传到佐伯的耳边,他的语气似乎不像报警,而是和朋友通话。
当佐伯站到少年身后的时候,地板发出一声响动。少年突然转过身来,挂断了电话。
"佐伯先生,你去了这么久啊……"少年这样说道。
"而且,你的脸色好像比刚才还要差……"佐伯把茶盘放到少年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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