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妖狐 一卷全

br />   “有谁在吗……”

  那一瞬间,原本充斥房内的不可思议苦闷感烟消雾散,被定住似的僵硬的肌肉也松弛了。房间恢复明亮,一旁暖炉上的茶壶吐出蒸气的声音也复活了。我把手指从十圆硬币上移开。直到刚才都像被吸住一样无法动弹的手指,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地变得自由自在。

  突然,房间的纸门打开,祖母探头进来。她好像刚从外面回来,鼻子跟脸颊冻得红通通的。她询问我的身体状况后,很快就离开了。

  我再度一个人被留在房间里,思索着刚才的不可思议紧张感。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玩狐狗狸大仙造成的催眠状态吗?恐怕是这样吧。一定是因为依照有如仪式的步骤进行,而陷入了这类错觉。我这么解释,让心情平静下来。

  玄关那里传来母亲叫我的声音。此时已是黄昏,我推测是放学回家的朋友,顺路到我家来转达一些明天的事。

  就在我起身想要前往玄关的时候,看见刚才食指还摆在上头的十圆硬币,竟然不在出发点的鸟居图案上。我感觉到从指尖到手臂、肩膀,仿佛有小虫子“唰”地成群窜爬过去。然后,我想起刚才在玩狐狗狸大仙的时候自己问出口的问题。

  有谁在吗……

  我不晓得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十圆硬币在我未察觉之际,从鸟居图案上移动到“是”的文字上了。

  杏子

  杏子邂逅夜木,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并不是什么特别的状况。那天不热也不冷,是个阴天。镇上有许多工厂,白烟从烟囱冉冉升起。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拒绝朋友的邀约,一个人回家?杏子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件事。课程结束,教室里的同学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时,一个绑着两根辫子的朋友叫住了杏子。

  “大家想要一起去店里吃凉粉耶。”

  杏子很感谢朋友邀自己一起去,但是她没有一起去凉粉店。

  她拒绝朋友的邀约,并非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虽然她和祖母及哥哥三个人一起生活,有得早点回家帮忙家事的念头,不过这并不是让她拒绝邀约的原因。

  最近,她和别人交谈时,往往会陷入穷途末路。和朋友之间的对话,有时候会让她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例如她没办法赞同关于某位老师的外表和习癖的笑话,与别人一起欢笑,也无法配合大家一起嘲笑不在场的某人的糗事。每当对话发展成那样,她就有种喉咙被塞进硬物般坐立难安的感觉,想逃离现场。逐渐地,杏子的话变少了,不知不觉中,她成了只聆听别人说话的存在。

  即使如此,从以前就很要好的朋友依然会邀杏子和大家一起回家。老实说,不晓得是否杏子多心,她跟那个朋友也变得聊不起来了。对话的时候,会在某一瞬间突然感到疏离。

  杏子有时会想,或许朋友出声邀她,也只是表面工夫而已。因为朋友要约大家,所以也不得不约杏子,如此而已。若不是这样,朋友不可能会来找她这种不怎么喜欢说话,而且无趣的人。对于那些她无法理解为何要笑的话题,杏子只能为了大家都在笑这个理由而一起微笑点头。

  拒绝邀约的话,看在别人眼里,似乎就像是只有她一个人规矩地遵守校规。学校老师不喜欢学生在放学途中穿着制服走进商店,而杏子平常就是会去遵守那些规定的个性。因此她曾经被朋友说:“你简直就像故意装乖一样。”

  当时,她看到朋友在书包里偷偷藏着项链。校规里规定,禁止学生配戴首饰。

  “我在街上的酒吧打工,那边的店员全部要戴这个。”

  问她店名,是一家杏子看过几次招牌的店。店内播放着西洋音乐,似乎是一家气氛很舒适的酒吧。

  “可是,学校不是规定不可以打工吗?”杏子吃惊地问,然后得知了朋友对店家谎报年龄。

  朋友似乎觉得杏子是个伪善者,只想让老师看到她连半条首饰都没有、是个遵守校规的好学生模样。杏子想要辩解其实并不是这样,她只是对那些东西没有兴趣。

  但是,杏子没能这么做,时间就这么流过了。

  杏子往回家的方向走去,不久后就来到河边的道路。河道的侧面以石头堆叠而成,河川潺潺流过密集的人家之间。道路两旁种着成排樱花树,花瓣在风吹中四散飘落。浮在河面的薄花瓣乘着水流,越过杏子而去。

  少年们拿着棒子从路边俯视河川。接近河面的石头黏着田螺的卵,他们好像正用棒子戳破那些粉红色的卵块来取乐。

  远方巨大的工厂烟囱冉冉升起几条白烟。在夕阳照射下,白烟有一半成了黑影。并排在河边的樱花树,以及耸立在另一侧的工厂,这个组合总是让杏子感到不可思议。

  事情就发生在快到家的时候。杏子注意到有一名男子定在自己的前方不远处。虽然只看得见背影,但是他全身裹着黑衣,一副刚穿过战场而来的肮脏风貌。他一只手扶在屋舍的石墙上,看得出他每跨出一步,就痛苦地喘息。

  一开始,杏子想要避开那名男子。男子的背影有种不能够靠近的奇妙邪恶感。虽然无法明确地说明是哪个部分让杏子有如此印象,但是他散乱的长发、沾满泥土的衣袖、以及全身散发出来的氛围,都让人感到一股难以抹灭的污秽。

  男子走得很慢,杏子想要穿过他身旁。就在这个时候,男子筋疲力竭似地倒下,在地上蜷缩起来。这不像是计算好在有人通过的瞬间做出的行动,而是切实地、支撑着身体的气力就在刚才那一瞬断了线。

  男子伏倒在地,覆藏着脸,肩膀起伏着,几乎长及腰部的头发披散在地。他看起来很痛苦。杏子不晓得该如何是好。她觉得该出声叫他,扶他一把才是。

  杏子回想起刚才从男子身上感觉到的异样氛围。她俯视蜷缩在脚边的男子,心态转变成认为不可以和这个人扯上关系。他是流浪汉吗?或者是遭逢意外,正在寻找医院?但是,他看起来也像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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