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到那肮脏的公园去。朝户
坐在秋千上,志穗从后头推着他。我已经十一岁了,所以没有和她手牵着手,但
朝户却一点也不在乎,依旧缠着志穗的手臂晃来晃去。他也十一岁了,但在生理
和心理上好像都还不满十岁,所以做这动作看起来一点也不唐突。
我们经常漫无边际地聊着天,譬如到目前为止说过的谎当中最过分的是哪
一个、最难吃的是什么菜、或者最理想的死亡方式是哪一种。
“我想跟心爱的人跳海殉情。”志穗回答道
我则认为在空无一人的车站月台上,躺在长板凳上孤独地死去最理想。
“我……”只听到朝户的语尾越来越小声。
我抬头仰望渐渐昏暗的天空。
志穗曾经有个和朝户很像的弟弟,但是在一场火灾当中身亡,因此她非常
疼爱朝户。只是她仍旧不肯把口罩拿下来。
从公园回家的路上,我们在转角处分道扬镳。站在街灯下,我鼓起勇气对
她说:
“我想看看志穗的脸。”
她点点头,一根手指伸向口罩,作势要拿下来。但接下来她的肩膀微微一
颤,说了声对不起,又拒绝了。
当时,朝户企图去碰她的手,我赶紧制止他。一看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他
想把志穗的灼伤转移到自己脸上。
但目前暂时不宜做这件事。
之前之所以没有提议要将志穗的烫伤移除掉,是因为烫伤的位置在脸上。
伤会出现在和被转移者同样的位置。要是可以自由决定转移伤口的部位,那事情
就简单多了,遗憾的是朝户似乎没办法做到这一点。
把伤丢到我老爸身上是没什么大碍。因为他的棉被一直盖到脖子上,所以
大概没有人会注意到他身上有伤。但他的脖子以上是裸露在外头的。如果把脸上
的伤丢给他,事情马上就会败露了。我们不想让大人知道朝户的超能力、以及
我们把伤口丢到哪里,所以决定先找到一个适合丢弃伤疤的对象,再治疗她的烧
伤
我们没让志穗知道朝户有这个超能力,所以她无法理解我们在街灯下的互
动代表什么。不过,我想尽快找个时间告诉她。
3
有天朝户因感冒而请假在家休息,我因此得以到他寄宿的亲戚家探望他
“能不能帮我跑一趟朝户家,把这份表格交给他?”
放学后我正要离开教室时,老师叫住了我这么说道。那份表格是将在三星
期后举行的教学观摩出席调查表。
特教班的教学观摩和普通班级的有着不同的意义。我曾经问过老师:
“大家几乎连上课都没办汰,为什么还要举办教学观摩呢?根本没什么好
让父母看的嘛。”
老师边看着意见箱里的信边回答我的问题。所谓的意见箱,其实只是一只
设置在教室后方的箱子,供学生每天将想到的意见或感想写在纸上投进箱子里。
不会写字的孩子则由会写字的孩子代笔。
“我们希望家长能看到有问题的孩子们在教室里是多么努力学习。不会念
书也没关系呀,只要看到这些没办法和一般孩子打成一片的孩子,也能在教室里
努力举手发表意见,不也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吗?”
她表示教育有问题的孩子是件相当困难的事。有些孩子即使教了又教,还
是没办法自己上厕所,或者没办法停止哭闹。在面对这种情况而一再感到绝望的
生活当中,能看到孩子们在教室里努力学习的模样,对养育者来说很可能就是一
种救赎。
“可是老师,我和朝户的家长一定不会来的啦。”
我如此说道。老师听了只能回以一个哀伤的表情。
我拿着表格前往朝户家。事实上我从来没去过他家。我知道他住在哪里,
也曾从他家门前经过,但朝户似乎不想让我进他家。我并没有问过他理由。
我拿着老师交给我的表格按下了门铃。这是一楝很普通的民房。外头挂着
门牌,但上头并不是朝户的姓。玄关的门一打开,他伯母便探出头来,一看到我
便歪着脑袋问:
“找哪位?”
“我是朝户的朋友,帮他送一份表格来。”
她一听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