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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照顾我们班上现有的孩子,就已经快让我力不从心了,而且我也没
有自信能照顾好这种孩子……”
当初她曾这么对校长说。她已经听说过我之前的种种暴力行径,或许因此
担心我会威胁到特教班里的其它孩子吧?结果她的要求并没有被校长所接受。
在我转进特教班后的第一个星期里,她总是战战兢兢地紧盯着我。彷佛很
担心我这座火山哪天会爆发。
但是自从被编入特教班之后,我就没再行使过暴力。当年幼的同学打翻了
我的营养午餐,害我没东西吃时,我也不曾生过气。
“你不生气吗?”
老师问我。
“一开始是很生气啊,因为我肚子很饿。可是,他才一年级,而且也不是
故意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老师惊讶地看着我说:)
“你和资料上的叙述好像有点不符呢。”
我很快就喜欢上这个班级。在这里没有人对我有敌意,也没有人会嘲讽我。没有一个特教班的同学会刻意找我麻烦。
班上有将近一半的孩子无法自行上厕所。有的孩子不会说话,也有孩子随
时随地都处于恐惧状态。尽管如此,大家还是尽全力过日子,没有人有多馀的时
间嘲讽其它人,大家都在拚命学习当个正常的孩子。
在这间教室里,有的只是在其它地方难以生存的孩子们的笑容,以及一般
孩子随着快速成长而迅速流失的稚嫩与单纯。
到了四月,一个男孩转到特教班来,他跟我同样是十一岁,打从其它小学
转来后就没跟任何人讲过话,因此被转到这个班级来。这个皮肤白哲、个子瘦小
的家伙牵着老师的手,战战兢兢地走进教室。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袖长裤,有着
一张宛如瓷娃娃般的美丽脸孔。
他名叫朝户。
在特教班里,老师每天都会分发打印出来的讲义。讲义的难易度视学生头
脑的好坏而有不同,而朝户拿到的是程度最高的打印讲义。但是他很难跟大家打
成一片。老师交代的事情他做得比谁都好,却从来不跟任何人讲话。每到休息时
间,他就躲在教室的一隅,蜷起他那小小的身子看书。
有天我被叫到老师的办公室去。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一个手臂上印着齿痕
的老同学和他妈妈在里头。几天前我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大口,让大人们极为震
怒。、
大人们问我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我解释是因为他欺负特教班的同学.结果
我被迫在办公室里罚跪,那对怒不可遏的母子才一脸释然地离开。
老师们和刚好到办公室来的学生们目不转睛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我。只有特
教班的老师为我辩护,但是我并不放在心上.
在我罚跪时,听到老师们谈起朝户的家庭。我装做没在听,实际上却竖起
耳朵倾听着。
“那个刚转到特教班的,就是家里发生那件事的孩子吧:一……?”
一个年轻的女老师问道。
结果我还是没搞清楚“那件事”究竟是什么,不过却知道了许多朝户家的
事。
他没有父母。爸爸好像在几年前就过世了,妈妈则在坐牢。我猜想朝户的
妈妈可能和老师所提到的那件事有关。
失去了父母之后,他像个皮球似的四处被踢来踢去。现在好像是住在一个
几乎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戚家里。
我对朝户怀有一股亲切感。因为我也是寄人篱下。
直到老爸在一个月前住院为止,我一直和父母一家三口住在一起。老爸一
喝酒就发酒疯,总是对我跟妈妈大吼大叫,而且还会暴跳如雷地乱扔或打坏东西。他曾经很努力工作,但是从前一阵子开始就成天赋闲在家。他高举的手臂总是
抡紧拳头,常对我们母子拳脚相向。我们母子俩甚至曾被暴怒的老爸吓得赤脚逃
离家门。记得当时周遭一片黑暗,妈妈拉着我的手走着,在外头等待老爸的情绪
平静下来。
据说以前老爸在公司上班时人缘很好,但现在人人都对他敬而远之。老爸
自己似乎也岭现了这个事实。
妈妈一直忍着他,直等到他住进医院,她整个人才松了一口气。因为老爸
得的是无药可救的重病。本来以为往后我们母子俩就能过着平静的生活了,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