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为了压制对方,我们说过很伤人的话;为了凌驾对方,我们甚至还会在不知
不觉间昧着良心互相谩骂。
但是我也没因为这样就讨厌她。看到太太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时,我总
感觉她似乎也怀着同样的想扶。所以我总是为我俩为何无法一步步拉近彼此的距
离感到好奇。
只有在弹奏钢琴时,她会为了避免分心而取下戒指,把它放向一旁。以前看
到她这个举动,我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自从我们闲始争吵,有时候
我会在一瞬间把那当成她无言的抗议——要是没结这场婚,我就能继续教钢琴了。
我是在和她吵架的隔天出车祸的。在从车库里驶出车子,准备到公司上班时
,映入我眼帘的是树上茂密的嫩叶。在那个五月里的晴朗早晨,一滴滴的朝露仍
在叶子上绽放着光芒。我坐上驾驶座,发动引擎,踩下了油门。我家距离公司约
有二十分钟车程。途中我在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停了下来。在等着红灯转换时
,赫然发现驾驶座旁的车窗突然变暗,转头一看,只见一辆卡车头遮蔽了阳光,
已经冲到了我眼前。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我甚至怀疑自己还在睡梦中。周遭一片
漆黑,既没有任何亮光,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让我好奇自己到底身处何方。我试
着活动身体,但是连转个脖子都做不来。只觉得浑身无力,甚至感觉不出自己是
否还有皮肤。
只有右手臂的手肘以下有麻痹的感觉!手臂、手腕、和指尖的皮肤彷佛都覆
盖着一层静电,手臂的侧面则有接触到床单的触感。在一片黑暗中,这是来自外
界的唯一剌激。这个触感让我明白自己可能躺在一张床上。
我不知道自己身处什么情况,内心饱受溷乱与恐惧的侵袭。但是我既不能尖
叫,也无法脱逃。眼前是一片前所未见、看来永无止尽的绝对黑暗。我等待着光
线射进来,打破这片黑暗,然而那一刻始终没有到来。
在一片静寂中,连时钟秒针移动的声音都听不到。因此我没办法确定时间过
了多久,直到右臂的皮肤开始感觉到一股温暖。那是阳光照射在肌肤上所感受到
的温暖。可是,为什么我看不到阳光照耀下的世界呢?
我怀疑自己被禁锢在某个地方,也试着移动身体逃离这个地方,但是我的身
体就是动弹不得,彷佛全身除了这只右臂,全都融化在这片黑暗里了。
我想试试右臂还能不能动,便把力量注入右臂。这下我发现右臂有试图活动
其它部位时所感受不到的回应。肌肉微微地伸缩着,也感觉到只有食指在活动。
在这片浓密的黑暗中,也看不到是否真的如此。但是从食指指腹与床单相互磨擦
的触感里,我可以感觉到这支手指正在微微地上下活动着。
我在寂静的黑暗中不停地动着食指。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也不知道已经过
了多久,感觉上自己好像已经反复做这个动作好几天了。
突然有人碰触到我的食指。感觉上那只手相当冰冷,彷佛才刚洗过碗似的。
我之所以知道那是一只手,是因为我可以感觉到几支纤细的手指头握住了自己的
食指。我甚至听不到那个人的脚步声,这只手的触感就这么唐突地出现在黑暗中。这令我感到惊讶,同时又因有其它人在身旁而感到高兴。
这个人似乎正惊慌失措地紧握我的食指,也感觉到一只手掌放上了我的右臂。我想这个触摸我手指的人可能把另一只手也放了上去。在右臂所承受的压迫感
中,还可以感觉到某种金属物体坚硬冰冷的感触。
我推测这个把手放在我手臂上的人指头上戴着一枚戒指,这枚戒指正接触到
我的皮肤。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一个左手戴有戒指的人,这才发现这个触摸我手
臂的人可能是我太太。我甚至听不到她的说话声、脚步声、以及衣物摩擦的声音。由于周遭是一片黑暗,我连她的脸都看不到,只能感觉到她的手不时碰触着我
右臂的皮肤。
这时她的手的触感消失了,我再度被遗弃在黑暗中。我开始想象她是否不会
再回来了,拚命地上下活动着食指。也不知何故,我看不到任何东西,但她似乎
看得到周遭的景物,而且正在来回走动着。我想,她或许看得到我的食指在动吧
?
过了一会儿,有人再度触摸起我的右手臂。我马上就知道这不是我太太的手
,而是一只坚硬、有着皱纹的老人的手。这只手好像在调查着什么似的,触摸着
我的手指头和右手掌,似乎在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