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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是十二点三十八分。现在进也应该已经下了飞机,走进入境大厅了。也或许他
已经离开机场,正朝着巴士站走来吧。
此时司机踩下刹车,车体晃动了一下。司机以广播通知乘客已抵达机场,所
有乘客都站了起来。我打算最后才下车,因此仍坐在座位上。乘客陆续走出开敔
的车门,过没多久,人群的喧闹声就变小了,车内也变得空荡荡的。我身旁那位
身穿白色外套的女孩也站了起来,提着大包包走向车门。
“巴士已经到机场了。我现在正要下车。”
我对着脑海里的电话说道。
﹃知道了。如果我没在巴士站等妳,就用脑海里的手机告诉我妳所在的位置。这边时间的一个小时后,我就会朝那方向去找妳。﹄
大部分的乘客都下车之后,我这才站了起来,掏出皮包走向车门。我付了车
资,步下阶梯,冷冽的寒风顿时吹上我的脸颊,把怕冷的我吹得浑身打颤。头顶
上传来飞机隆隆的引擎声。我茫然地想着这阵风会不会是巨无霸客机飞过时所刮
起的。那么,没有飞机的时代难道就没有风了?进也会到巴士站来接我吗?我看
看时问,这时问还真教人抓不准。他或许还在机场里头。
我步出巴士,朝人行道走去。这时听到某处传来一声尖叫,听不出那声音的
主人是男是女。下一瞬间,我发觉那并不是人的尖叫声,而是车轮在紧急刹车
时与柏油路面磨擦所产生的声响。
回头一看,一辆黑色小客车的保险杆突然映入我的眼帘,看起来是那么的硕
大无朋。巨大的车体笔直地朝我驶来。看在我眼里,这彷佛是个停格画面,但
我瞬时便明白这台车正在以超乎想象的高速朝我奔驰而来。隔着挡风玻璃,我和
客车驾驶四目相遇,看到了他圆睁的双眼。我竟然愚蠢地伸出手,试图挡住那辆
车。凭我细瘦的手臂,根本无沃承受这种冲撞。
突然间有人将我撞向一旁。我倒在人行道上。背后响起一阵宛如爆炸声的金
属冲撞声。碎裂的玻璃四处飞散,有的弹向我眼前的路面,有的则像雨水般倾
泻在我身上。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让我的头脑陷入一片溷乱。直到不再有东西从天而降
,我才敢爬起身来。一抬起头,这才看到整桩车祸的全景。那辆小客车越过人行
道,撞上了建筑物的墙壁,整台车已经严重扭曲变形。
一个男孩倒在一旁。大概就是他把我撞开的吧?要不是他,我这下已经被夹
扁在车子与墙壁之间了。
人潮聚集了过来。在巴士上坐我身旁的那位女孩也在里头。
我缓缓地站了起来。身上没有什么严重的伤,顶多就是摔倒时右手摩擦到人
行道的地面,造成小小的擦伤而已。完全僵硬的左手则依旧紧握着包包。
撞开我的恩人仰面躺在地上看着我,一对眼睛紧追着我的一举一动。他的嘴
在蠕动着,彷佛在说些什么,只见从他身上冒出来的血在路面扩散了开来.
我拖着踉跄的步伐走向他,不仅觉得喘不过气,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此
时我已经失去包括恐惧在内的所有情绪,只能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摇摇晃晃地
被吸往他身旁。
我在他身边跪下。只见这个男孩痛苦地喘着气,挤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笑容。
他的年纪大概和我相彷,也或许比我大一点。只看到他带着一脸满足的神情,用
尽全身的力气抬起右手,以手指轻抚着我的脸颊。在那一瞬间,我知道他是谁了。
“小凉,柜子的号码是……445……”
吐着血说完这句话,进也就阖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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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被送上一辆救护车,在赶往医院的途中,他死了.
我觉得自己彷佛在作梦,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不断地有人拉着、推着我,企
图移动一动也不动的我。
车内一个医护人员检查我右手上的擦伤,问了我一些问题。我想他一定是问
我眼前这个在救护车上断气的年轻男人是谁,以及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但我没
有回答,也拒绝做任何反应。
后来他们在他口袋中的皮夹里找到了驾驶执照。找到那张证件的急救人员念
出他的名字。我知道那张驾照就是进也曾提到过的那张轻型机车驾照。上头有张
拍得很丑的大头照。突然间,一股让我几乎窒息的沉痛涌上了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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