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什么时候弟弟已经坐在了我的旁边。
“我不觉得海有什么值得看的。”
“这就是人跟人的不同。”
我并没有生气,反而笑容可掬,我的心情很好。
“到最后父母的爱还是都被弟弟你夺去了呀。”
“是吗?我认为恰恰相反呢。”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看爸爸从来都在批评我。”
“他们不批评我,这主要是因为我聪明啊。”
在回去的车里,我的大脑仍然不停地重复这段对话,我对弟弟的话未置可否。
但除了这件事,我也挺享受这次兜风的。自从知道家人患了癌症以来,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他们不要死。我的心好痛。我像个傻瓜似的说着搞笑的话,逗他们笑。就连平时很少笑的父亲繁男竟然也一直在笑,为什么我的心反而更痛了呢?
我们是一家人啊,这种感觉我已经遗忘了很久。
途中我们停下来,在一家路旁餐馆吃饭。
你们做手术吧,虽然可能治不好,但也有可能治好呀。我的心里很想这么说,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我感觉如果我说出来的话,我们之间的魔法就会消失。
半年以后我将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这跟现在的场景相差太大了,我简直无法想象。说实话,我感到很害怕,腿都快抖起来了。
4
父亲繁男说不管做什么事都要钱,就算我一个人生活,如果要过得很充裕的话,也会有很多花费。所以他们不能把钱用到没什么希望的手术上。
如果我的口袋里装着大把大把钞票的话,我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让他们都做手术。但遗憾的是我的口袋空空如也。
我开始在便利店打工。我知道想赚够三个人的手术费是不可能的,但想到将来我要一个人生活,就觉得必须找点事做。在这之前我都是向美莎绘要零用钱,这就是我的收入,但以后就不可以这样了。
“我高中毕业的话,不准备上大学,直接工作。”
我这样告诉山田。她正在往我的胳膊上扎肉块的刺青,听到我的话只是点了点头。她好像把精力全都集中在了刺青上,看也没看我。
胳膊上持续着一阵阵的疼痛,终于猫头鹰挂钟敲响了八点。房间里回响着猫头鹰那傻瓜般的叫声。
我经常来找山田为我刺波奇的食物。又不付钱,而且她父亲允许她七点半以后随意使用器具。我每次来找山田扎刺青,都会听到猫头鹰那傻瓜般的叫声。
刚刺完的肉应该还是生的,不过波奇全然不管这些,肉的刺青一完成它就会扑上去。肉块的图案被它吃到肚子里以后,就跟从来没存在过似的,就那样消失了。连扎的时候的痛楚也一并消失得无影无踪。
波奇并没有拉屎,这让我放了很大的心。
照顾一只狗是很花功夫的,它非常喜欢玩,经常想吸引我的注意。我在打工的便利店里收钱的时候,或者正在上课的时候,它都会忽然叫起来,把我吓一跳。如果我看一下左臂上的波奇的话,它就会满眼诚意地看着我,似乎在说“求求你跟我玩玩吧”。这时我周围的人就会环顾四周,感到很奇怪,到底是哪儿来的狗叫声呢?
有一次波奇叫得太大声了,那时我正在便利店里摆放商品。我小声地训斥它:“你给我安静点!”不过它却叫得更欢了。店里的顾客好像发现了这件怪事,他们觉得这家店里一直有狗叫,真是太奇怪了。
我用手捏着皮肤,想把波奇抓起来,不过没什么效果。我眨眼的空儿它已经逃到别处了,看来想抓住刺青上的狗是不可能的。
让波奇呆会再吃东西,它做不到,就连把前腿搭在人的手上也不会。偶尔它会听我的话,乖乖坐在我的左臂上。但如果我命令它做什么动作的话,它只会歪着脑袋,呆呆地看着我。我叹口气再看它的话,它在一眨眼的工夫里已经躺倒了,还打着呵欠。
如果把名犬拉斯的聪明程度当作1的话,那依我看来,波奇只有拉斯的1/100聪明。而且波奇是个胆小鬼,打雷或者有其他很大声响的时候,它就会不安地四处张望,发出吼叫声。
波奇简直一无是处,它一直过着懒散的生活,除了吃食,就是撒娇地向我叫几声。我却要在学校上课,在便利店打工。
尽管如此,波奇却有一次让我看到了它的另一面。
那天我陪美莎绘去了医院。她的检查要花上几个小时,于是我到医院的四周闲逛,这是家大医院,周围又有书店,所以也不是特别无聊。
我拿着刚买的漫画书,在病房楼的屋顶上看起来。这里阳光很好,还很安静。有几条洗得雪白的床单晾在这里,随风摆动着。
突然波奇尖声叫起来,刚开始我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看一下周围,发现有一个老人倒在了入口处。从他的穿着来看,应该是住院的病人。要不是波奇用叫声提醒我,我还没发现呢。
我扔下手里的漫画书,跑过去打招呼,原来老人的胸口疼。我急忙跑下楼,叫来护士。心里却在想着波奇。
没想到波奇还会帮助人啊,挺厉害的嘛!
在护士赶来之前,我一直呆在老人的身旁。他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但仍然继续说着感谢的话。我当时完全沉浸在波奇的世界里,于是捋起袖子给老人看左臂上的刺青。
“你要感谢的话就感谢它吧。”
看到狗的刺青的老人,睁大了眼睛,然后被护士运走了。
5
&em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