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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可爱地「呜」地一叫,绕到绿姐姐原本坐的楼梯后面。因为侧面没有用木板封住,所以如果是狗的话,就可以绕进后面去。
绿姐姐了然于心,望向里面。
「哦,有耶有耶。……亏你搜集得到这么多呢!」
来自全村、只有半边的鞋子,在楼梯后面堆积如山。鞋子的数量让绿姐姐目瞪口呆到了佩服的地步。
66就这样趴倒在那里了。
绿姐姐一脸拿它没办法的样子,准备抬起头来。差不多该去橘家了。之后的调查有了什么发现吗?她想着这个问题。
但是,她正想抬起来的头在途中停住了,有个令人在意的东西勾住了她的眼角。
那是“堆积如山的收藏品的一角。绿姐姐也不在乎会弄脏衣服,把手伸进里面的鞋堆。66也没有吼叫,只是一脸不可思议地歪着头。
指尖勾到目标物,手从楼梯后面抽了回来。
从黑暗当中被拉出来的东西——是单脚的拖鞋,绿姐姐知道穿着上头有花的拖鞋的女孩是谁。
绿姐姐眯起的眼睛掠过一丝阴影。宛如窥伺着未来似地,她瞳孔深处的知性光辉增加了亮度;形状姣好的眉间诧异地隐约皱出直纹,望向橘家的方向。
然后,她把我的拖鞋还给66,回去了,回自己家去了。
今天不去了,明天再去橘家吧。这么说来,冷冻库里应该有工厂做的冰淇淋的试作品。今天午饭就吃那个,顺便看看八卦节目连日报导的连续绑架案的后续发展吧。绿姐姐想着这些,穿过神社的广场。
夏季的阳光炎热刺人,即使隔着鞋底,沙砾的热度似乎依然透了进来。
白天那样吵人的蝉鸣也销声匿迹的夜晚。
浮在空中的星星和月亮淡淡的晈洁光芒照亮了夜晚,四周被有如深海般的深深睡眠所笼罩。
隐藏着我的尸体的水沟盖被阿健的手抬起来。在他旁边,是一脸不安、一脸恐惧地望着我的弥生。
我移动的时间到来了。到了隔天,搜索队又会来找我了。然后那个敏锐的队员一定会找到我吧,阿健警觉到这件事情。
那之后,阿健被带到两台轿车停放的地方,接受鼻血的治疗。他用大石头殴打鼻头,所以鼻子留下了很大的伤痕。接受治疗后的阿健,被问到住址和名字等问题。他们好像知道阿健跟弥生是最后看到我的人,一报出名字,就有许多疑问等待着两人。
有没有看见可疑的人?面对这样的问题,阿健也老实地回答「没有」。弥生觉得随便回答,让他们以为我是被卷入绑架案就好了,但是她也配合阿健回答。阿健直觉到不要拿谎言巩固周围,而是只在最重要的部分说谎才是最安全的做法。他害怕说得太多的谎言会愈滚愈大,最后一口气崩坍。
在弥生手里的手电筒灯光当中,阿健架着我,把我从水沟里抬起来。他的脸的正中央贴了个大大的绊创膏。
「弥生好怕、弥生好怕……」
弥生微弱地重复着这句话,环顾夜晚的森林。阿健在半夜爬起来的时候,紧贴着他睡觉的弥生也跟着起来了。阿健叫她待在家里,但是比起夜晚的森林,被阿健丢下,一个人待在家里一事更让她觉得恐怖。他们一起穿过蚊帐,慎重地走过老旧得发出有如鸟叫般倾轧声的走廊,小心地不吵醒家人,带齐了几样道具过来。
从水沟里被搬出,比夜晚寒冷的户外空气更加冰冷的我,就这样被阿健抱着,放倒在铺在地面的草席上。我迈遢地往奇妙的方向扭曲的脖子和手脚,被阿健帮忙整齐地摆好了。我在草席上成了「歪」的姿势。
「草席是不是剪得太小了?」
不晓得是不是为了给弥生打气,阿健这么说,微微苦笑。
昨天背过我之后,阿健可能发现到我很难背这件事,也或许是受够了我无力地摇晃的手和脚。这次他用草席把我卷起来,打算累的时候,就和弥生两个人一起搬。
阿健以裁缝用的剪刀把被丢掉的旧草席剪成我的身高大小,可是因为剪得太小了一些,被卷成海苔卷一般的我,脚尖和头发从两端跑了出来。
接着,阿健从上面牢牢地绑住草席,好让它不会自然而然地打开。
离开家的时候,弥生找不到合适的绳子,焦急万分。阿姨老是说「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总喜欢把去商店买东西时包装用的纸和绳子留起来,可是两个人都不晓得收在那里。又不能把阿姨叫起来问,好不容易可以派上用场的商店绳子,就这样错失了难得的机会。阿健想了一会儿,决定用系在他们房间荧光灯开关拉绳上的绳子。就算不能躺在床上直接关灯也无所谓了。如此这般准备好的绳子,绑紧了裹住我的草席。
然后阿健盖上水沟盖,像担木材似地抬着我,弥生战战兢兢地问他:
「哥哥,你要把五月搬到哪里去?」
阿健一边往自己家走去,一边回答:
「我们房间啊。看到今天的搜索,我觉得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被草席包裹着,所以手脚也没有四处乱晃,安分地被搬运着。
「把五月藏在壁橱里,明天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看着吧。
可是也不能永远放在那里,得赶快找到下一个藏匿的地方才行。」
弥生的手电筒照亮阿健的脚边。在光圈当中,阿健的表情看起来异样地快活。
回到房间后,两个人把我藏进壁橱里。
阿健仿佛藏匿宝物似地,就像企图恶作剧的顽童一般,把我塞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