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往自己的脸上砸去。从正面,一次又一次毫不手软地砸上自己的脸。
队员的手使力,就要掀开我上面的盖子了。
鼻血从阿健的鼻子泉涌而出。血流如注,一下子就滴滴答答地从下巴滴落了。
「哥哥!」
弥生忍不住发出连两个搜索队员都听得见的惊叫声,那是有如裂帛一般的尖叫。
突然响彻四周的声音,使得被掀开到一半的水泥盖从搜索队员的手中滑落回去了。
两个大人猛地转向尖叫的方向。
被大人目击到的阿健,整张脸染满了血,偷偷地朝弥生使了个眼色后,慢吞吞地走出来。
阿健装出大声号哭的模样,来到两名队员面前。弥生也紧紧地抓着他。
「哇!好严重的鼻血!」
「小朋友,你怎么了?过来这里,我帮你看看。」
看见满脸是血的阿健,和我只相距十公分左右的搜索队员往那边走过去了。
此时,挂在队员腰带上的无线电对讲机单方面地传来「快点回来」的声音。两名搜索队员苦笑。看样子,今天真的得就此打住了。
「我记得车子里面有急救道具。我带这孩子去车子那里,你把那些盖子盖回去。不盖好的话,车子就过不去了。」
队员说道,牵着哇哇大哭的阿健和不安地哭泣的弥生,走了出去。
「喂、等一下!为什么我要帮你收拾残局啊……」
被不理会搭档叫声的男人牵着手,弥生开始害怕了。她担心会不会就这样被带到警察局去,不安得要命,一边走一边不断地回头。
在我旁边,被留下来的队员一面嘟哝抱怨着,一面盖回颇重的水泥盖。
「小朋友是在哪里做什么,才会受了这样的伤?」
搜索队的人温柔地对假装号哭的阿健问道。
阿健稍微止住哭声,半带呜咽地回答:
「我在斜坡、滑倒了……」
然后他用一只手捏住血流不止的鼻子。
男人似乎接受了阿健的答案,没有再追问下去。
阿健的鼻血把衣服染成了赤黑色,却依然流个不停。
红色的血流沿着捏住鼻子的手,从手肘滴滴答答地掉落。
血迹也溅到靠在一旁的弥生身上,被她因为想要努力变成绿姐姐而留长的头发吸收了。
梢早一些的时刻,绿姐姐正坐在神社社殿的木头阶梯上。那是底下数来第二阶,从上面数来的第三阶。
今天要开始进行搜索我的行动,所以绿姐姐似乎正想去拜访橘家,顺便帮忙些什么。
在途中,她一时兴起来到了神社。
长发从她宽帽檐的白色帽子里垂下,白色的裙子只要有一点微风也会随之摆动。裙摆很长,几乎快碰到地面,所以绿姐姐用纤细的手指压着裙子坐着。她仰望鸣叫不休的蝉,想起烟火大会就在两天之后。
村里的小孩挨家挨户各募集三百圆所得到的钱,全部用来购买烟火。虽然都是些商店买得到的小型烟火,但是大家都很期待这场烟火大会。每年的这天晚上,村里的大人们也会一起来享受、观赏烟火,或者是来参拜神社祭祖的神明。
我记得现在坐的这附近还会摆上香油钱箱呢,绿姐姐回想起这些事,望着从树叶间洒落的太阳光。不停地变化,模样绝不重复的地面的树阴花纹,让绿姐姐的心底充满了复杂万分的思绪。
「小时候也常在这里玩呢。」
绿姐姐自言自语地说,用手抚摸老旧干燥的木头阶梯。木头的纹路浮现出来,触感粗糙。
我曾经听绿姐姐说,她也是这个村里的小孩。她也告诉过我,她喜欢上住在附近的男生,最后却没有结果。绿姐姐笑着说,那个男生长得很像阿健。
「哎呀,这是在画狗吗?」
凝视着摇晃的树叶剪影的绿姐姐,发现画在自己脚边的图案。是我死掉的那天画的狗。
「啊,好怀念呢。那个时候一点都不怕被泥土弄脏,总是像这样画画图呢。」
绿姐姐把脸靠近地面,想要看个仔细,及腰的长发轻柔地摇晃。
此时,传来了狗的低吼声。
绿姐姐一惊,抬起头来。眼前是一条蓄势待发,随时都会扑上来的白狗。
「哎呀,好久不见,这不是66吗?」
原本戒备的筋,摇着尾巴扑上绿姐姐。它在白衣服上涂上泥巴,舔着绿姐姐的脸。
「话说回来,还真的好久不见了呢,66。我好像都是在这附近喂你吃东西吧?我那时很坏心,老是把饵丢到这个楼梯后面呢。」
66对绿姐姐摆出服从的姿势。
我知道,这条狗的怪名字是绿姐姐取的。
「这么说来,你的风评很差呢。」
绿姐姐用素净的美丽指尖戳了戳66的鼻子。她的表情是遇见了儿时玩伴一般高兴、有如太阳般的笑容。
「人家说你是鞋子小偷,你都把偷走的鞋子藏到哪里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