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花火与我的尸体 一卷全

  听到玄关传来的声音,弥生猛地颤抖。阿健应该也知道那个声音是谁的,却丝毫没有动摇的样子。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卡通,吃着饭。

  一会儿之后,阿姨回到客厅来了。她好像让客人在玄关等着,简短地对两人询问:

  「钦,五月的妈妈来了,她说五月还没有回家耶。你们知不知道五月去哪里了?」

  听到阿姨的问题,弥生握着筷子的手发起抖来。阿健像要止住她的颤抖似地回答:

  「嗯,不晓得耶,我们跟五月在森林里就分手了,平常都是这样啊!」

  「咦,这样吗……」

  阿姨暂时保留想说的话,折回玄关,向我妈妈报告去了。妈妈听到回答,无力而遗憾地,快要哭出来似地说了句「这样啊」,回去了。她的背影看起来好小,跟平常像魔鬼一样大吼「吃饭时不要看电视」的妈妈简直判若两人,让我好难过。

  目送妈妈离开之后,阿姨回到客厅,开始对家人说起刚才的事。

  「真令人担心呢,天色都已经这么暗了,五月是去哪里了?最近绑架案又那么多,真的好让人担心呢。」

  阿姨说,夹了一口白饭送进嘴里。每当阿姨一说「好担心呢」,弥生的头就无力地、彷佛要躲开阿姨的视线似地逐渐往下垂。

  「五月她妈妈在整个村子里面找吗?」

  发问的人是阿健。

  「嗯,好像。五月是独生女,所以更是担心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妈妈跟五月妈妈说,去报警比较好。」

  「报警!?」

  两人异口同声地转向阿姨。弥生用绝望的眼神、阿健用有些高兴的眼神看着阿姨。

  「喏,搞不好跟最近的绑架案有关,不是吗?你们最后看到她,是在森林里面吧?搞不好明天左右就会去搜索森林,也有可能是被困在森林里了。五月妈妈也说,她接下来要去森林找找看。」

  听到森林,两个人大吃一惊,确实最可疑的地方就是那里。说到这一带有人可能会遇难的场所,就只有橘家后面的大森林了。

  听到我妈妈接下来要去森林找,弥生的表情僵住了。我的尸体不可能会被发现,流出来的血迹也被两人确实湮灭了。只是他们怎么找都找不到我掉了的一只拖鞋。阿健爬上树木,仔细地调查有没有勾在树枝上;弥生也在地面四处寻找,找得腰都痛了。

  如果拖鞋就这样没被找到的话,警察或许会把它当成绑架案,而不会去搜索森林。但是如果我妈妈找到拖鞋的话会怎么样?大家会认为我就在附近,进行搜山吗?妈妈不可能会认错我的拖鞋。因为妈妈看到我高兴的脸,也露出一副欣喜的模样……。

  「真的让人好担心呢。妈妈要不要也一起去帮忙找五月呢……」

  不晓得是不是没听见阿姨的话,阿健愉快地看着卡通。

  阿健跟弥生睡在同一个房间里。八张榻榻米〔注〕大的房间,对两个人来说是太宽广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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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两张榻榻米为一坪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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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是个闷热的夜晚,为了凉爽一些,窗户大大地开着。这里是个不会有小偷要来的地方。只点着电灯泡的橘黄色灯光中,房间中央并排着两床被子。阿健在被窝里发出安静的呼吸声。但是弥生似乎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黄昏发生的事,让她无法成眠。房间里吊着绿色的蚊帐,覆盖住两个人,保护他们免于蚊虫叮咬。

  「喂,哥哥……」

  忍耐着闷热钻进毛巾被里的弥生,用哭泣股的声音唤道。她的前发被汗水粘贴在额头上。

  「……嗯?」

  阿健困倦地呢喃,坐了起来。可能是嫌热,盖被和毛巾被都推到一边去了。他站起来想要打开电灯。开关的拉绳上加系了一条细长的绳子,平常可以躺着直接开灯,但是现在被蚊帐挡着,抓不到。阿健想要拉动盘绕在蚊帐上头的绳子,但是隔着蚊帐,滑溜溜地抓不着。

  「不用了啦,哥哥,不用开灯……」

  「弥生,怎么了吗?」

  阿健睡眼惺忪地说。他好像还有一半没睡醒。

  「……我好怕。哥哥……我可以去你那边吗?」

  流汗流得几乎要冒出蒸汽的弥生,泫然欲泣、难为情地这么说。

  「……嗯,好啊……」

  阿健冷淡地说,又倒向垫被。在闷热当中,弥生就这样卷着像要从什么东西隐藏住自己似地披在身上的毛巾被,爬进阿健的被窝里。然后她把变得热呼呼的额头贴上阿健的背,闭上眼睛。

  不久后,房间里的两道呼吸声混合在一起,消失在夏夜当中。

  阿健和弥生、被藏在水沟里的我的尸体、还有哭泣着在夜晚的森林里寻找我的妈妈,全都被黑暗的帷幕覆盖了。

  第二天

  隔天还足清晨的时刻,阿健和弥生去参加暑假期问神社举行的广播体操〔注〕。早晨的神社清新无比,愈是吸进依然清凉的空气,就愈让人感觉有如重生。刚才还只有零星几只在叫的蝉,随着太阳升上空中,也开始了大合唱。

  做完体操之后,村里的小学生里最年长的一个会帮大家在卡片上盖印章。六年级的那个人好像对我没来做体操的事说了些什么,阿健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充耳不闻。不过与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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