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用“消失”这样的词可能更合适。可是,对我们来说,还是觉得她就像“死”了一样,所以觉得很悲伤。
“阿原的妈妈,也会很伤心吧?”
我这么说完,木园就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厉语气说道:
“怎么能想到阿原的母亲!根本就不存在这么个人!还想要更多的人难过吗!?”
不久之后,他就从高中退学,到很远的一条街上进修学习照相机。
我呢,继续心不在焉地学习,就这样送走了漫长的高中生活。看到最后的成绩单时,妈妈都要气晕了。不过没什么,我不在乎。
然后,事故过去了一年……
木园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些才走进咖啡屋。他看见坐在我身旁的小伸,多少有点惊讶。之前我没有告诉他,要把上小学二年级的小伸也带来。
在桥上,已经放了很多花束。
事故留下的痕迹毕竟已经被修复过了,不过看到了坏掉的扶手,还是可以想见,哦,巴士就是从这跌落下桥的。向下俯视看去,这里很高。不知阿原是不是没有痛苦地死去的呢,我想。不过,我又想到,对于阿原来说,“没有痛苦”或者“快乐”这样的词汇可能并不恰当,于是不再想下去。因为她毕竟是个幻觉。
风嗖嗖地吹着。放好买来的花,我们合上了双手。小伸模仿着我们。
我闭上眼睛回想起阿原的事情来。尽管已经时隔一年,可是关于她,事无巨细我都记得起来。她的姿态,她的声音,她的一切。那么,这种感觉……,就像又看见她一样。
我就这样,痴迷于这种幻想,觉得好像一睁开双眼,就能看见头脑中描绘出的阿原正站在面前。心中默默地期待着,我睁开眼睛,她当然不在眼前。
“回去吧。”
木园说。小伸和木园的手牵在一起。啊,我点点头,转过了身。
风把衬衫吹得呼啦啦作响。
正要返回的我们面前,站着一个孩子。戴着紫色的棒球帽,穿着半截短裤。
我大吃一惊,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阿原?”
不,不是她。仔细地看着孩子的面孔,那并不是阿原。是个不认识的男孩子。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我道了歉后,男孩子疑惑地说:
“莫非,那个阿原,是死在巴士里的那个戴着帽子的女人吗?你认识那个人?”
我和木园互相对视了一眼。这个孩子怎么会知道阿原的事情?
详细地询问之后,那个孩子原来就是在那场巴士事故里唯一幸存下来的少年。在整整一年以前,他好像就坐在巴士里的最后一排。
“最后一排的位子……那时,阿原坐的,也是最后一排……”
“嗯,一开始我还以为最后一排没有人呢。”
少年点了点头,继续说:
“可是,在事故发生的一瞬间,不知何时坐到我身边的一个女人,把我抱紧,这样我才得以没受重伤地活了下来。大家都说,没有死真的是个奇迹。那个人戴着一个紫色的帽子,所以从那以后,我也开始戴同样颜色的帽子。那个时候,姐姐真是紧紧地抱住了我呢。我还闻到一种口香糖的甜味儿。可是,那个姐姐大概就这样死掉了吧。妈妈说要去登门道谢来着,可是很奇怪的是,好像在巴士里死掉的都是男的。”
我们走进了咖啡屋。
我的脑子里反复回味着少年说的话。
伤心的心情并没有改变,可是,之前我一直对阿原的死耿耿于怀,现在了解真相后,心里多少舒服了些。
“我有空要去学习潜水。”
我对木园说。
“然后,我要被冲到下水道深处,把过去的那些玩具重新捡回来。你知道么,被冲到那儿的怪兽塑料玩偶,现在这个时候正能卖个好价钱呢。”
“哎?要这么说,还得再重新做张下水道的地图呢。如果没有领路的东西,你就算到了里面也回不来了,还是像以前那样,数着步子数走吧。不过,在那里面可能会发现更了不得的东西呢。”
“更了不得的东西?”
“谣言说,在这周围好像埋着金矿呢。就是说,建设这个下水道,就是为了隐藏这庞大的宝藏。这样想来,不就能明白,为什么在地下会有那么长的一条隧道了么?唉,只是谣言而已。”
“好啊,现在就去找它吧!”
这时,两杯咖啡和冰点刚好被端上来。
“啊,对了。你曾经说再也不想看我的照片,所以我一直没给你看。瞧!”
木园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照片递给我。阿原被照到了相片里。对于不认识的人看来,是肯定看不见阿原的,一定以为是景物照。这是只对我和木园才有意义的照片。
照片的最后一张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墙壁而已。
“那个,是下水道最底层的墙壁。大概一年前,把小伸救出来时我照的。”
墙壁上,在“耕平”和“木园淳男”两个名字之间,用唛头笔写着——“阿原”。
“啊,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她就在我们身边了呢,这个阿原。这个文字也一样是幻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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