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昂的声音:“真的,就是跟你答得一模一样!你也是个真人!”
我抒怀地笑了。虽然我的脸上没有流露出来,可是心声却直接传达给真也。发觉他听到了我笑,只觉得红晕爬上脸颊。依靠大脑电话来谈话,要掩饰情感不容易,这个以前与他人接触的方式实在无法相提并论。
这样一来,我也证明了自己的存在。不过,这种相互验证的游戏太好玩了,所以我们几度轮流发问。一脱口说出不知所谓的话,我们就笑个没完,脑海里就一直萦绕着两人的笑声。
此后,真也经常给我打电话,刚开始是简短的聊天,不久就能聊上1,2个小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会热切盼望他的来电。每逢课间休息,我独自在教室凝视着大家开心地喧闹时,就热切期待大脑里奏响那熟悉的旋律。电话一响,我就迫不及待去接听,像被长期关押在牢里,终被允许到铁窗外走走的犯人。当然,所谓的犯人只不过是打个比喻,我还是很庆幸自己不曾尝过牢狱之苦。
真也17岁,比我大一岁。从我这里去他住的地方,坐飞机和巴士约需3个小时。
“我性格很内向。”
他亲口说,但我无法相信。至少从跟他用大脑电话交谈的印象来看,他不是这样的人。
“我也是。”
“是吗?看不出来啊!”
“不过话说回来,自从通过大脑联络交流以来,我觉得自己好像健谈很多。除了重要的事外,我们好像什么也能滔滔不绝呢!”
他也跟我一样,没有能亲密谈心的朋友。
“我可不是自夸,我平时从早上进校门,到傍晚放学,都经常没说过一句话。”
果然不值得自夸。
“那个时候,就觉得以后每一天都会这样过。世间如此之大,竟没有与我并肩而行的人,就好像被遗弃在荒漠里一样凄凉。老实说,我不知道你能否体会这种恐怖感……”
我一个人在学校前的车站等车,一面听着他诉说。冷冽的寒风刺痛双颊,呼出白蒙蒙的气息,仿佛把灵魂也冻结了。
“我很明白的……”
不久,我们的大脑每天几近24小时都在连线。反正不用花电话费,脑里的手机就像经常处于免费的通话服务状态。我也常跟由美联系,亦问过她,但似乎直到现在从未收过电话账单。
我跟真也无所不说,以前读过的小说,暗疮的烦恼,连自己现在用的牙膏牌子也告诉了他。跟他分享我喜欢吉布力的电影,收集龙猫的小物品。说真的,我房间里就有30多只毛毛龙猫。
我也听他提及很多自己的事,例如儿时玩的游戏,曾经骨折的回忆,还有那贴在摩托驾驶证上的大头照被人拍得多么丑。
“真是糟糕透了的照片,完全不可以用来做身份证明文件。有次打算加入影带店的会员俱乐部,给店员看驾驶证时,人家可是一脸狐疑,不相信证件上的人就是我。”
接下来提及他经常流连的垃圾站。
“说是垃圾站,也不过是附近一块用来丢弃电器废物的空地罢了,由于人迹罕至,所以我呆在那里觉得非常宁静。我想个锈迹斑斑的冰箱似的,抱膝而坐,心情就变得非常愉快。在那里不时会找到一些还可以使用的东西,之前我捡了一台还能放映的银幕电视机。”
“真是宽银幕电视机?”
“那倒不是,其实是普通的电视机,只是插上电源,画面扭曲,看起来就比较宽,连瘦得过分的女演员也显得很臃肿,但却是一台性能很好的电视机。”
“捡到不要太兴奋,坏了人家才会丢掉的嘛!”
他考英语时,我隔着电话给他查辞典提供参考意见。高二的英语对高一得我来说有点棘手,不懂的语法频频出现,但辞典方面还是可以帮他一把的。
这种作弊不用担心有人告密,因为从表面上看,他只不过是在鸦雀无声的教室里拼命解题而已。在大脑里一问一答互相呼应,是不会被人揪住的。
然后在我应考令人头痛的理科时,真也就在电话那头跟我一起解题。
“互相帮助真的很好啊!”
在得到高分之后,我们互相感叹。
我经常想象真也坐在垃圾站里时的模样,他不回家,却流连那种地方,究竟他在垃圾站里想什么呢?
“下次在垃圾站替我找一部录音机吧!轻巧型的,我很久以前就想要了。”
我说完了,我就笑着回答‘O.K.’。之后他还说跟我聊天很愉快。
“愉快?”
“嗯。”
“……第一次有人跟我说这样的话,真的就让我很吃惊,因为一直以来,我都相信自己有无法与人沟通的性格缺陷。”
“缺陷?”
我告诉他过往因屡次过分认真对待别人的社交辞令而别人嘲笑。
“也许你认为我是个胆小鬼……我再也不想面对失败而遭人嘲笑了!”
因为内心恐惧,我就心情沉重,深信自己永远也不会像他们一样开朗,健谈。
“我明白。”
真也声音很温柔。
“被人嘲笑是一种煎熬,可这不是缺陷,因为周遭实在有太多违心话了。”
“违心话?”
“你总是很认真地听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