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干部们伤透了脑筋。他离开之后,毋庸置疑,银行内有好一阵子都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快的气氛。
这次,他也是突然出现在我目前的办公地点。
当时他身穿黑色毛衣和牛仔裤,难得地打扮正常。然而我不可能给他好脸色看。我不记得曾把新的上班地点告诉他,想来应该是他跟踪我吧。
他的出现颇令我提心吊胆,不过个性温和的泰山教授完全不在乎他的怪异之处,两人竟然意气相投成了好朋友。
“哎呀,难得碰到如此契合的人呢!”
教授开心,俊太郎也开心,只有我感到有些不开心。从此俊太郎有事没事就出现在我们面前。理工科的研究生应该相当忙碌,他出现的次数之频繁让我怀疑他到底拿什么时间去做研究。
总而言之,他现在又出现在教授家,比任何人都轻松自在地翻阅画册。
“你在做什么呀?”
俊太郎突然问起。
教授手上拿的铅笔频频掉到桌上。
“我在学万由子,可是怎么也学不来。”
“啊?”
我恍然大悟。
“噢,你在学这个啊!”
我的手指在无意识之下旋转着圆珠笔,就如同螺旋桨般回转着。
“嗯,你的手真巧。怎么做到的呢?”
教授好不容易旋转了一圈后,试图在铅笔回转回来时抓住与起始时同样的地方,但就是抓不稳。
“俊太郎,你会吗?”
教授转向俊太郎问道,俊太郎用力摇头。
“我不会。但是比我小三届的人都会,这中间有明显的代沟。大四的时候,我的同学担任入学考试的监考,回来后跟我们说他吓了一跳。他说环顾整个考场,大教室的每个地方都有人旋转铅笔,容纳几百人的教室里,竟然有那么多人在做同一个动作,据他说那场景确实很妙。很有趣吧。昭和四十二、四十三年(公元一九六七、一九六八年)出生的我们这一代还没有几个人学会这一招,不过,之后出生的就几乎都学会了。”
“哦,这跟洗番薯现象一样嘛!”
教授大表惊叹。
“那是什么?”
“有一座岛上住着许多猴子,它们的主食是番薯。过去它们只会挖出番薯直接啃食。有一天,其中一只猴子把番薯浸在河里,洗过之后再吃。它发现洗掉泥沙后的番薯特别好吃。后来它的家人以及伙伴也学会洗番薯。几年后,岛上新出生的猴子不需要别人教,自然就学会洗番薯,洗过再吃的习惯从此传播开来。听说最近更进步,它们学会把番薯浸在海水里,因为加了盐水后风味更佳。”
“以后还可能学会烤了再吃呢。”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共时性。”
“也可以这么说啦。另外有个也很神奇的现象——不论是哪方面的研究,往往在过去几十年都无法解决某个问题,但是突然有一天,世界各地的研究者都同时找出解决关键。这种大家在同一时间忽然想出同一个解决办法的现象,不就是告诉我们这世界上还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法则吗。”
教授将铅笔丢到桌子上,突然若有所思,开始翻查桌上的文件。
“我说啊,那个叫伊东澪子的女人有点诡异哦。”
“不用你说,我们都看得出来她够诡异了。”
“她到底几岁啊?”
“没人知道。不过肯定超过七十岁。”
“啊?”
我不禁大叫。嗯,果然人不可貌相。
“总之,她的人脉很广。应该说,她在许多方面相当出名吧,各界都知道她的大名。她并没有大学学历,不过她自称在M美术大学学了陶艺和设计。她年轻时,常拿着自己做的怪里怪气的陶壶或是达达主义风格的设计品到处推销。她的家世背景不错,是三岛一带的望族,家中的独生女。想必靠了不少父亲的关系吧,由于后台够硬,因此有机会涉人社交圈。总之她梦想当一个艺术家。陶艺家、画家、诗人之类的头衔,她每隔几年就换一个。后来她和一个小规模新兴宗教团体的创始人闪电结婚,起初她很迷恋这个男人,热心投入传教活动,不过对方的目的只在于澪子家的财力和人脉。婚后两人间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两年后便以离婚收场。家人也拿她没办法,只好让她在青山经营画廊。当时她已经超过四十岁了,从此她就自称艺术研究家。据说她总爱找一些诡异的画家或是雕刻家,展示的作品都很奇怪,让艺术界嗤之以鼻。”
“真是悲惨的一生……”
“她自己不这么认为就好了。”
俊太郎和我一样,托腮想象着澪子的一生。
“任何人只要谄媚、取悦她,就可以在画廊展示自己的作品。所以她在穷画家或艺术大学的学生之间相当出名。毕竟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年轻人都没有多少机会举办个展。”
“所以高槻伦子也是其中之一喽。”
“没错。不过,其实当年她已经受到部分艺术界人士的肯定。伦子确实曾将作品给澪子看,但是实际上是澪子听到关于伦子的风评,死缠烂打要求伦子在她的画廊展示。就这一点而言,澪子算是有眼光。伦子正好有实力也有才华,更抓住幸运降临的时机,从此一夜成名。结果伊东澪子也跟着得意忘形,自以为是伦子的经纪人,到处跟人说,邀请伦子都必须经过她。或是说伦子很敏感,不和自己以外的人接触。只要伦子去洽谈工作,她总是跟着。起初伦子也依赖澪子,不过后来两人关系逐渐恶化,当伦子发现澪子背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