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矢作英之进 阴天
十和田景子 黄昏
手冢正明 晚夏
一九六九年八月二十九日
高槻伦子
她的字迹看了令人起鸡皮疙瘩。
难以想象这是女性的字迹。
写下的同时,文字仿佛立即解体,四分五裂、毫无完整性。姓名与作品名也没有对齐,仿佛只是随意乱写上的。
“这是令堂……”
教授抬起头问道。
秒点了点头。
“是遗书。家母就在这个日期的两天后遇害。这封信夹在她死前正在绘制的画作里,就藏在画布与画框之间,之前一直都未被发现。”
“你知道上面写的这些人是谁吗?”
“我并不认识他们,这几位似乎都是家母生前的好友。家母的好恶相当分明,绝对不会将作品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秒说到此便停了下来。
我和教授都猜不透他的用意为何。
先不论事实真假——他相信我是他母亲的转世投胎,我们姑且先了解他这个想法。但是,我们与这件事还有新发现的遗书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然后呢?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不耐烦地问道。
秒的神情又显得犹豫了。
你都已经说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我在心中呐喊着。
终于,秒发出几乎听不见的细小声音。
“我想请你回想。”
“回想?”
我疑惑地重述他的话。
“是的。请你回想家母遇害当时的状况。”
“啊?”
我的身体不由得向后退缩。
“我已经和这些人约了时间送画,我想请你陪我去见他们。”
“什么?干吗要我做这种事?”
前一刻,秒看来只是个懦弱的青年,这时从他的神情中却流露出某种激烈的东西,让人窥探到他坚定的内在。或许他是个工作能干的人……我忽然想到不相干的事去了。
“过去的我,总是拼了命地为自己打造人生。失去了母亲,又失去了父亲,我为了保有自己的领域,只能使尽全力为自己奋斗,所以完全没有空闲去思索其他事情。这次借着整理家母的画作,总算有点余力回头看看过去,然后我终于惊醒了。我竟然一无所知?家母被杀,死得那么凄惨,这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谁害她那么惨?我却一点也不了解。她留下这么多精彩的画作,而且比谁都美丽动人,为何必须面临如此暴力的死亡?不只是我,如今已经没有任何人想了解这起凶杀案的来龙去脉,大家早已遗忘了高槻伦子这个画家、这个人的存在。然而她却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母亲啊!”
秒的语气越来越激动。
而我的脑海中却充满了“回想”这个词。
回想!
“求求你!我自己也很清楚这是个无理的要求。但是拜托你,拜托你陪我。我想听他们谈谈我的母亲。然后,也许能借此唤起你对家母的一丝丝记忆……不,即使你想不起来也无所谓,就当做是安慰我也好。”
秒靠近我,露出苦苦哀求的神情。
我既无奈又困惑。令人错愕的事实接二连三迎面而来,面对如同拳击选手挥出的重拳,我感到手足无措。
“请问……”
教授双手抱胸,以慵懒的语气说话了。
“我可不可以请问你一个问题。回想,你刚刚说请她回想,对吧?你要她想起你母亲遇害当时的状况。那么,假使她真的想起来了,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这是什么意思?”
秒呆滞地望着教授。
“别装傻了,你不可能不懂我的意思吧?这是一件至今尚未破案的凶杀案啊!如果她想起当时的状况,必定也会想起凶手的长相。这将变成什么情况?你要找出凶手吗?找到了又如何?报警吗?难道你要告诉警察,这个女孩是被害者的转世投胎,就让她当证人吧。或是说,假设你不报警,那你能从此放手不管了吗?她已经唤起的记忆又该如何处置?凶手的相貌将烙印在她心中,跟随她一辈子。你刚才说得没错,这的确是无理的要求!”
剧烈的恐惧感爬上背脊。
那只……手。
对我挥起剪刀的那只手。
假使那只手底下出现一张脸!
我无法正视那张脸,绝对。
万一看清了那张脸,噩梦将伴随我一辈子。就连那天在会场看见的那些短暂片段都在我心中深深地扎了根,我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害怕它会随时浮现在眼前。恐惧感犹如一层薄而坚韧的膜,包覆了我的心。
“我不要!这样的事太可怕了!”
我不由得发出一声充满愤怒与恐惧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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