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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出现长方形的大画框,是一幅夕阳西下的海景画。
黄昏气息逐渐转浓,海面的色泽暗示了夜晚将临。
(小男孩)
(浪花潮来潮往画出柔和弧线,小男孩在浪花抚岸交界处踢着绵软海沙奔跑,海风吹拂着犹如女孩的飘逸长发,他终于随他母亲来到这片海。跑远了,跑远了,越跑越远)
我猛然回过神来。
眨了眨眼睛。
刚才那是什么?
我重新仔细看眼前的画。
画里没有人,有的只是黄昏的海滨景色。
全身的血液仿佛被抽离。
——我,刚才看见一个小男孩跑过这个海岸。
我急忙环顾四周,但会场里没半个孩子,只有打扮光鲜亮丽的大人们轻松自在地走动谈笑。奇怪,是我看走眼了吗?
我再度看着那幅画。
(那孩子穿着连身牛仔装)
我不经意瞄到旁边另一幅画,却不禁吓得小小地惊呼一声,倒退了一步。
有个男孩。
一个男孩在画中注视着我。
稚嫩的神情,飘逸的长发,看上去约莫五六岁。
我紧紧抱住手提包。
画中的男孩果真穿着连身牛仔装。
他的样貌和适才在我幻觉中出现的男孩一模一样。
冷汗缓缓渗出。
这一刻,我明白了,我明白为什么这些画作令我如此不舒服……
因为我看过它们。
我看过这里所有的画。
这些画中的风景都是我看过的。
为什么?
尽管直觉告诉我这就是事实,但我的理性却试图否定它。不可能!这只是相似罢了,是我想太多了。
我用颤抖的手掏出在人口处拿的简介。
高槻伦子,Takatsuki Noriko是个完全陌生的名字。我不认识这位画家,以前也不可能看过她的作品,邀请函上不也写了这些作品是首次公开吗?这些画完成的时间至少在我出生前的一年多,当时未曾公开,全部封藏起来了,如今才以遗作展的方式首次展出,我怎么可能会看过?
——但是我确实认得这些画。
再度出现一道闪光。
我不禁皱起眉头。金属般的光芒刺激着我的神经。一定有什么东西反射了灯光!我气愤地环顾四周。
这时,我脑中乍现另一种念头。
——不是来自会场内的光芒。
这一瞬间,我仿佛全身都冻结了。
这道光来自我的脑中!
发觉到这个事实的我伫立当场,思绪混乱,无法动弹。
我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我感到一股恶寒蹿上身,莫非我发高烧以致出现幻觉了?
冷汗流得比刚才更加急促,瞬间汗湿全身。
万由,寺庙的石头不可以动哦!
画框开始扭曲变形,不停向上再向上。
好热,这里实在太热了。看吧,我就说嘛,画都要溶化了!
周遭人们的脸孔也开始扭曲。眼镜啊领带啊,都变形呈波状抖动着,就像海市蜃楼一样,越来越模糊。地板绕着圈旋转,越来越快。场内人声嘈杂,越来越刺耳。
想出声,却丧失了语言能力,我犹如金鱼般不停地开合双唇。总算,像是黏在地板上的双脚能动了。
我必须离开这里!
我跨出一步,试着移动身体。但是一想奔跑,头就痛得不像话。这应该是因为肩膀酸痛吧,肩颈一带酸痛严重的时候,连带也会产生头痛呢。不过为什么肩膀会这么酸呢?是因为搬了重物吗?
身体完全不听使唤。我摇摇晃晃地走着,因此撞到不少人,我知道他们都惊讶地看着东倒西歪的我。
现在没时间管这些事了,我只想立刻离开这个会场。
场内人声嘈杂,比刚才更加刺耳强烈的声音仿佛正加速向我袭来,如今已成了震耳欲聋的噪音,在我周遭回响着。
放我出去!让我离开这里!
我完全陷入惊慌之中。心跳声扑通扑通地以诡谲的速度传遍全身,在我身体的每个部位响起。有一股冲动令我想放声大哭,再出不去,我就要被抓走了!
再走几步就是出口,但我的逃亡又失败了。
拐个弯,抬起头的瞬间,那一幅画正等着我。
这是展示廊挂的最后一幅画,最后一幅也是最大的一幅。
正是海报上那幅海景画。
那幅画向我扑来,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