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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坂光夫一向习惯早起。
理由很简单,因为没有人可以叫他起床。
因为没有人会叫他起床,所以他只能自己起床——光夫就是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的。
自从父亲信一人间蒸发之后,母亲赖子便找了一份深夜时段的打工,等她回家的时候都已经早上了。虽然与光夫起床准备出门的时间重叠,但是光夫总会在赖子回家前三十分钟起床,准备好早餐、折好自己的被子,并且铺好被子等待赖子下班。
赖子并没有这么要求,但身为独生子的光夫却抱持着一种责任感,认为自己应该要展现出能够依靠的模样。因为父亲不在,自己更要振作起来。能够简单证明这一点的,就是自行早起。
以光夫目前的情况而言,长期培养的早起良好习惯,对自己产生了一些帮助。
讨厌的爸爸突然回到家里,让光夫觉得待在家里很不舒服。
信一会看光夫的脸色和他说话,但是不管他好说歹说,就是无法让光夫敞开心胸,反而让光夫愈来愈执拗。
所以光夫一吃完晚餐就立刻去洗澡,随后便宣称要念书、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之后就直接上床睡觉,极力避免与父亲有所接触。
到了早上,总是在相同时间起床的光夫,等确认过父亲还没起床后,就会尽量不出声地用完早餐、离开家里。不必与信一打照面让他感到安心。可是他很快就知道这样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只是单纯的逃避而已,因此心情变得更加阴郁。
让光夫的心情更加沉重的,是即使逃出家门来到学校,也有一群让人不愉快的家伙等着他。光夫当然可以置之不理,但是一想到那次的超市事件,就觉得他们有可能会再度做出自己难以想像的坏事。光想就觉得麻烦透顶,原本就令人头痛的生活又多了一笔。
无可奈何的光夫一到了学校,果真如预期地立刻遭受到恶行的洗礼。
原本应该放在鞋柜里的室内鞋不见踪影。
光夫无力地低下了头。
原本还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刁难自己,没想到竟然是这么老套的手段。
那些人做这种事到底是想干嘛啊?他们期待自己有怎样的反应呢?光夫完全无法理解,反而觉得很好奇。
他在玄关仔细地弄掉室外鞋上的脏污,就这么泰然自若地踏进走廊。只要抬头挺胸的话就不会穿帮,不为所动的态度也能给予那些家伙痛击——这是光夫长年以来获得的经验。
尽管如此,这么吃闷亏还是让光夫觉得心有不甘。正当他思考着有什么好对策之际,走廊上迎面走来一个光看穿着就知道是谁的少女。
光夫原本犹豫着该不该出声打招唿,但发现她全身湿淋淋之后便开口问道:
「喂,你这个模样是怎么回事?」
「早啊,八坂。」
神林祥子今天也是一如往常的魔法少女打扮,只是有大量的水从她的裙摆滴下。祥子手上拿着的,正是上面写着光夫名字的室内鞋。
「神林,你去帮我找回来的吗?」
「其实我本来想在你到学校之前放回去的……」
那双室内鞋同样也是湿透了。
「你在哪里找到的?」
「中庭的水池。我正好在它被扔下去时发现了。」
「就算这样,你也不用直接跳下去捡啊。」
「没关系,因为是为了八坂。」
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很沉重。
「抱歉哦。这个季节池水还满冷的吧?」
「是很冷。」
祥子没有否认。
「你还好吧?有带替换的衣物来吗?」
「总之,我会先换上运动服的。」
「这样啊。」
只有在上体育课的时候,祥子才会做魔法少女以外的打扮。就算那样,她也要说是「体育用战斗服~~变~~身」,实在让人很头痛。
「把室内鞋丢进水池里的,是山中那群家伙没错吧?」
光夫若无其事地问道。没想到祥子轻声笑了出来,眼波流转地凝视着光夫——
「八坂不必在乎这种事。」
光夫与她的眼神对个正着,接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那双空洞的眼眸里绽放出憎恨的刺眼光芒以及嘲讽般的冷笑神色。
「愚昧者有愚昧者的报应等着,所以八坂没必要为了那种人而生气或是愤恨。」
光夫不知道祥子为何说出这种话,不过一踏进教室,他立刻就明白了。
距离上课时间还有三十分钟左右,但已经有好几个男生到学校了。他们每个都是山中的狐群狗党,一见到光夫便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排在山中后头的老二足和田也抱着肚子忍笑。看来连问都不必问了,一定是这些家伙将他的室内鞋丢进水池里。
可是在足和田那群人之中,独独不见山中的人影。身为核心人物、而且一定是犯行者的山中居然不在里头,怎么想都很不自然。
光夫本来想问是怎么回事,但又不愿跟他们有瓜葛,于是便转而询问祥子——
「山中那家伙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