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丧命?你说他死了?”
“是的。”
“真的假的?”
美雨以怀疑的眼神望着我们。她花了好长一段时间,窥伺我与攸〖攸〖的表情。
凝重的沉默还在持续。
他们还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接受同伴的死讯。
“然后……检阅官的船不见了。”
“牧野哥果然想偷船吗?”美雨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因为牧野先生死了,我猜也可能是别人开船逃走……”
“你说的别人是指谁?”被美雨这么一问,我才反应过来。我环视室内清点卡利雍馆居民的人数。矢神、有里、美雨、时雨——再加上悠悠就有五个人。
卡利雍馆的居民原本包含悠悠共有七个人。包括剩下馆主仓卖与死去的牧野。
这样就有七个人了。
如今扣除牧野,不在场的人只有仓卖。
“请问……”我向在场每个人询问。“仓卖先生现在在哪里……?”
“你这是在怀疑什么?”时雨尖锐地说。“我刚刚才跟馆主说过话。”
“啊、没事,别在意。”我没继续作声。
没有任何居民失踪?
从悠悠与其他居民的反应判断,应该没有除了牧野以外的失踪人物。要是还有除了牧野以外尚未现身的人,现在早该有某个人开口提起了。
没有人从宅邸逃出,但船不见了。这到底代表什么?
“对了,牧野是怎么死的?该不会是因为昨天太冷冻死了吧?”时雨问道。
“我们不知道原因。只不过……牧野先生的身体刺进了灯塔的钢骨上。”
听了我的回答,时雨似乎想像起那凄惨的景象而为之战栗。他从容的态度微微动摇。或许这个人的精神比表面看起来还要脆弱。
“最后见到牧野的人是谁?”稷野询问。
卡利雍馆的居民彼此对望交换眼色,迟迟不肯开口。
“昨晚悠悠不在,我们晚餐都自己随便解决,完全没有全部的人聚在一起的机会。”美雨一脸凝重地说。
“最后一个见到他的可能是我。”有里说。“昨天晚上我跟牧野一起待在工作室。但我在晚上八点时一个人回去房里了。我不知道牧野后来怎么了。”
在此之后就没有人表示见过牧野了。
“我看牧野那小子就是想从这里逃走,才跑去偷。但他操纵时出了乱子,从船上被甩下来。皮箱应该也是在那个时候掉下船的吧?在此之后他不知怎地跑上了灯塔,然后滑了一跤就死了……应该就是这样吧。”矢神沉沉地坐在沙发上,疲懑地摇摇头。
“那座灯塔现在还会使用吗?”我问。
“没有。”美雨回答。“听说以前会用来找商船上门,现在完全没使用了。因为商船会在固定的日子过来。那座灯塔应该是在这里被指定为海墟之前就有的设施。没有人帮忙维修,灯塔越来越破烂。那座灯塔很危险,我们也很少靠近。我想牧野哥对灯塔应该也没什么兴趣。”
“这个下场还真适合那个胆小鬼。”矢神亵渎起死者。“逃跑时出意外丧命,还真像是牧野会做的事。”
“他的确不意外。”
时雨也笑着不当一回事。或许他们只能靠这种作法来接受牧野的死亡。
我认为意外丧命也并非不可能的情形。比方说牧野为了某种理由想爬上灯塔的顶端,却一个不稳摔了下来,就在此时倒霉地被钢骨刺穿。
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人能把牧野扛上灯塔,用钢骨刺穿他的身体。刺穿他身体的钢骨尖端,比落脚处还要高。要把牧野挂在那上面,就必须把他的身体高高地举在头上。这对体格强壮的成年男子来说也不容易。复数的人一起合作的话或许还办得到,但特地将尸体插在那种地方又有什么意义?如果牧野是死于他杀,把他从悬崖上推下去还比较合理。
“死于意外的话,只能说他运气太差了……”美雨喃喃道。“牧野哥说不定是想确认海况爬上灯塔,才碰上意外。他也可能跑去灯塔打开灯光,想帮助船航行,结果不小心摔下来。”
“大概就是这样吧。”时雨两手一摊,心服口服地点点头。“真是痛失人才啊。然而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回收尸体的任务就交给检阅官,我们就恢复我们的日常生活吧。”
不幸的摔落意外。这就是他们的结论。
我也只能这么想。我甚至觉得我们能像这样讨论他的死状,做出合理的说明已属万幸。要是他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用那种方式丧命,又有谁会回顾他的死因?死亡实在不稀奇。
时雨站起身来轻轻拍了两次手,表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想把美雨等人赶回去工作。
扰野却打断了他。“他不是意外身亡。”
我们同时转向复野。复野将手杖夹在腋下,站在窗边。
“不是意外身亡?”时雨嗤之以鼻。“那么检阅官大人,你说说看怎么一回事啊?”
“他是被人杀害的。”
“被人……杀害?”美雨歪着头说。
“有人杀了另一个人?哈哈。”时雨像是要敷衍笑话似地摆摆手。“这时代才不会有人做这种事。杀了人又能得到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