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其中一个空荡荡的木盒。
“放走?”
“检阅官总是用自己的标准来决定真相。悠悠不知何时会被拘禁,因此我才放走她。”
“可是……你没想到这么做她一定会被检阅官追捕吗?”
“关于这点,我的确不得不承认是我太轻忽了。你可能也知道了,从本土来到海墟的检阅官就只有两个人。我看准在他们掌握到卡利雍馆所有居民前放走悠悠就不会有事。我猜只要使用水底道路,他们就不会注意到海墟少了一个人。只不过面对检阅官还期待他们调查不周是我的失误。他们一开始就掌握到这里的居民人数。”
“既然如此,你可以直接跟悠悠解释啊?你什么解释也不说,什么治疗也不给,就要把人家赶出去太过分了。”
“你说得对。但我当时没时间了。我必须让悠悠趁着还能步行出海的时间内出发,没空向她说明一切。我判断不让悠悠得知任何情报比较好。有时候不知是种福气。检阅官再神通广大,也没办法跟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套出任何情报。”
“但就因为这样,她可是一直……”
“我很抱歉。”仓卖低头致歉。“是我疏忽了。悠悠,我原本以为你在本土也能顺利生活下去。因为你在几年前还是本土的居民。但或许你太习惯这里的生活了。”
仓卖真诚的态度,看起来让悠悠解除了紧绷。
但不安仍然没从她脸上消失。
“有必要冒着危险让悠悠逃走吗?”
“什么意思?”
“如果你的目的是想避免波及她,她不是更应该低调地待在宅邸里安分点吗?”
“我想尽可能不留下悠悠在这里待过的纪录。我想让她远离检阅局的目光范围。”
“为什么要做到这程度……难道她做错什么了?”
“她会唱歌。”仓卖压低声音回答我。我想起了悠悠悦耳的歌声。
“会唱歌是这么严重的问题吗?”
“是。你不可能没听说检阅局正在加强对音乐的规制。悠悠会唱很多歌曲。当然只要她不开口,检阅官就不会知道。但她懂的太多了。现在的她就形同音乐盒。我就是放不下心。我觉得当所有的音乐被禁止的时候,她的存在可能也会被禁止。”
“……什么意思?”
“我从头开始解释吧。”仓卖轻描淡写地讲述起悠悠的过去。“她在五岁时因天灾失去双亲,被塞进孤儿院。这个时代有许多因为天灾失去父母的孤儿。对,克里斯,就跟你一样。她跟家人一起被洪水冲走,但她飘到高台,设法捡回一命。然而她在当时失去右手,头发从那天起一夜发白。我想她应该受到了非常大的惊吓,不仅失去说话能力,也认不得文字了。她几乎没有以前的记忆。”
悠悠配合仓卖的说明点头。
真是凄惨的经验。虽然对我这个跟她一样以孤儿的身份讨生活的人来说,这种经验其实比比皆是,只不过她那惨绝人寰的体验,想必依然对她的身体与年幼心灵造成了伤痕。
“距今四年前左右,我在找能在这栋宅邸工作的佣人。我找到的人,就是当时十岁的悠悠。卡利雍馆制造的音乐盒曾捐赠给她待的孤儿院,她完美记忆了音乐盒的曲调,并且能唱出来。我问悠悠喜不喜欢音乐盒。她开开心心点头。于是我决定让她在这栋宅邸工作。”
悠悠从十岁起就在当佣人。她会去打水,应该是其中一项工作。这么说来她穿着的衣服,看起来也有几分像女仆风的围裙。
“悠悠在工作之余喜欢聆听音乐盒。她把听过的音乐全都记起来了。最重要的是她拥有美妙的声音。这或许是她透过失去言语换来的上天赠礼。随着岁月流逝,现在的悠悠成了比音乐盒这种机械还要优秀的少女音乐盒。”
“少女音乐盒?”
“没错,悠悠是活生生的音乐盒。我们制作的音乐盒顶多只能演奏几首曲子,她却能演唱无限多首。她只要听过乐曲,就能用美妙的歌声演唱出来。平凡的音筒与木盒可办不到。或许悠悠才是无人得以打造的极致音乐盒。”
仓卖一脸冷静,语气中却洋溢着热情。他的模样让我有点坐立不安。
“她的才能非常优异。正因如此,我害怕她总有一天会被检阅官逮捕。此时检阅官出现了。我觉得这天就是我的想像化为现实的日子。我判断应该尽快让悠悠逃出去……”
“可是……即使如此,把悠悠从宅邸赶出去还是太残忍了。”
“检阅官现在都还会关注音乐家的动向。检阅局有一天一定会正式出动。音乐是能昭显我们自由的最后堡垒。而音乐盒将会左右我们是自由还是得服从。争议将会围绕在音乐盒究竟只是机械装置,还是演奏乐器……届时悠悠的存在意义也会遭到质疑。”
在多舛的命运作怪下,悠悠的确可说处于该从世上消除之物,以及留存之物的灰色地带。但她绝不是音乐盒。她是个十四岁的女孩。到底是谁想否定她的存在?
而她又有什么罪过?
“仓卖先生你刚才说过,这里总有一天会被烧毁。这是为什么?”
“因为这里有他们禁止的东西。”
“是音乐,还是书籍?”
仓卖文风不动,没有回答。
“还是……谜晶?”
“原来如此。你也是我们这边的人啊。”他这句“我们这边”,在我耳里很不吉利。
“少年检阅官仅在案件与谜晶扯上边时才会出动。谜晶应该在这屋子里某处。仓卖先生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