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做出反应,自己就滚到床垫躺下了。她缩着身的睡姿就像是小猫咪。
接着我爬楼梯来到最高层,一间一间地调查每个房间。
四楼与三楼里只摆放着沾满灰尘的木制书桌、坏掉的电话、翻倒的书柜。雾茫茫的飞舞尘埃显示出人们早已从这栋大楼撤出。多数房间都空无一物,也没有电力。电热炉不堪使用,也没有暖炉。要是在这种地方生火,马上就会烟雾弥漫。晚上可能得挨寒受冻了。
我到二楼。
二楼有我以前借住的房间,那是个用来充做仓库的小房间。打开来看,果然跟当年没什么两样。深处的架子积了厚厚的灰尘,放置着工具箱与人字梯。我在睡梦中翻身,常常会一头撞上工具。工具箱里头有铁锤与扳手等工具,我选择了较轻的工具装进背包携带。尽管擅自取用令我感到过意不去,但这些物品未来说不定会派上用场。
我瞧瞧大房间。迎面的墙上有块黑板。这是以前桐井老师教孩子音乐时使用的黑板。
黑板上用白色粉笔画了大大的东西。仔细一看,是地图。
地图上头涂成白色的方形似乎是目前所在地,也就是这栋大楼。沿着从此处拉出来的箭头走,就能见到一个注记着星号的地点。
这很可能是桐井老师表示自己所在的地图。桐井老师早就料到我会来此,才会在黑板留下地图,告诉我所在地。一定是这么一回事。我为这个大发现振奋,直奔回悠悠身边。
“悠悠,我知道我们该去哪了!”
但悠悠从床垫上消失了。我惊讶地环视房间,见到她蹲在窗前窥视外头。
“悠悠,怎么了?”
我从她身后搭话,她神色凝重地转过头来,将手指贴在嘴上,指示我保持沉默。
我这才发现异状,来到悠悠的旁边查看外头动静。眼前停了一辆黑色轿车,正是我们看到腻的检阅官座车。车上没有人,街上也没见到检阅官。
“他们大概在搜查这,带。”我对悠悠嗫嚅道。
说时迟那时快,大楼入口处传来动静,一种粗暴摇晃门板的声音。我们吓得差点叫出声,赶紧压住嘴。正门封死了,没有人进得来。声音没多久便停歇,寂静再次来临。
我跟悠悠专注聆听,门仅只发出,次声响,没有第二次。刻意抑制的呼吸在一片沉默中吐着白烟。
检阅官们有没有死了心打道回府呢?
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我们躲在这里。我不认为他们会特地突破封锁进来。
但要是检阅官绕到后门呢?要是他们发现后门的窗破了,应该也会起疑。后门附近也还留着我们的脚印。再怎么后知后觉的人,也会发现我们躲在这里。
我们到底该照旧按兵不动,等待检阅官离开,还是该趁现在抓住机会逃跑?
我跟悠悠赶往后门查看外头的情况。冰冷的空气自敲破的窗流入走廊。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窗边朝外头望去。
就在此时也有个黑影从外面探头进来,想查看里头的情形。
“哇!”我忍不住大叫一声跳开。
身穿黑西装的男子瞪大双眼,隔着窗户盯着我看。
“你是哪来的?”男人说。“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他的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停留在躲在我身后的悠悠身上。霎时间他脸色豹变,变成了检阅官铁面无私的表情。
“找到了。”他对着手边的小机器开口。“还有个外国少年同行。”
男人想要闯入,但窗户太小,他的身体似乎无法穿过。
我情急之下抓起悠悠的手,朝建筑物内部狂奔。
男人的呼叫声令我们备感压力,我们无视他的声音朝楼梯前进。跑进二楼房间,从窗户向下望。太高了。正门的道路是砖瓦路面,我们不可能平安着地,积雪也没厚到可以为我们缓冲。再说,还有另一名检阅官在建筑物前方道路徘徊,想围堵我们。我们根本不可能逃出这栋大楼。
楼下传来声响,是窗户连同封锁的木板一起砸破的声音。检阅官想必打破别扇窗阅进。悠悠拉着我的袖子催促我。
该怎么办?我拼命思考。刚才见过的东西里是否能给我答案?
……有了!
我进入仓库带走人字梯,一个人搬运实在很吃力。我费力扛起人字梯,吩咐悠悠往上爬。
这栋大楼顶楼是开放的。我们的逃脱路线只剩这里。
我们在楼梯往上爬,打开通往屋顶的门。冰寒刺骨的风灌进来,吹乱了头发。灰蒙蒙的云直逼我们的头顶。零星的雪花自仿佛伸手即可触摸的云海之中降下。
从没有围篱的屋顶,可以一览宛如模型的街景。眼前全是逃离海洋的人们急就章打造、粗糙而惹人怜爱的住家。烟囱喷出的烟随风飘摇,消失在雪云满布的天空。我移动到屋顶的边缘。另一栋大楼紧邻而建。只不过虽说紧邻,大概也隔了三公尺。另一栋大楼略低,使得大楼之间的深谷显得更为宽广。大楼风吹得雪花四处飘扬。
我拉开人字梯,弄成垂直梯的形状。长度很充裕。我将梯子垂直立于深谷的边缘,直接把梯子推向另一端。两栋大楼之间有了一座桥。
我与悠悠面面相觑。路虽然出现了,但踏上去需要勇气。
“没事的。”我安抚悠悠。一定不会有事。
不能继续磨磨蹭蹭。检阅官已经阅进大楼里了。